京城聞家,當朝禮部侍郎的府邸。
禮部侍郎聞府乃京城清貴,主母郡主尊而不顯。
大房聞錚任尚書郎中,貪權遭忌;二房聞硯之掌禮部,清流廉潔。
老夫人明偏長子,暗倚次子。
養子聞仲野體弱才高,遭妒忌,常受刁難。
窗外,一輪明月爬上梨樹枝頭,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來,正好落在婚書上。
鐘挽突然笑出了聲——這算什么?瞌睡來了送枕頭,剛好需要身份和避難所呢
剛那些人身份不簡單,能進來就代表天門山有可能出了叛徒
天門山人少但都很厲害。學有所成,就需下山隱匿身份。
鐘挽已是山上最小的一個,也只有她還未出山。
她站起身,在狹小的屋子里來回踱步。靴底摩擦著青磚地面,發出細碎的聲響。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有兩條路:
一是繼續待在這,反殺;
二是拿著婚書去京城,賭一賭這個素未謀面的聞仲野會不會認這門親事。
雖然她武功不低,但天天來殺手,鐵人都經不起耗。
"啪"的一聲,鐘挽把木匣拍在桌上,震得油燈的火苗劇烈搖晃。
她三下五除二解開染血的腰帶,從暗袋里摸出今天從殺手身上搜出的令牌。
青銅打造的令牌冰涼刺骨,正面刻著一個猙獰的獸首,背面是"玄"字。
"玄字門......"鐘挽的瞳孔微縮。
這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
據說接單從不過問緣由,只要給得起價錢,連皇親國戚都敢殺。
能請動他們的人,絕非等閑之輩。
她將令牌重重地擲在地上,又狠狠踩了一腳
"管你什么玄字門黃字門!"鐘挽咬牙切齒,"既然你們非要趕盡殺絕——"
"那我走就好了......"
目光落回桌上的婚書,來的殺手都死了。
他們并不知曉她容貌,只知在天門山,那她離開這就可以了。
若他們知曉,一個大膽的計劃在腦海中逐漸成形。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她能進入聞府,那些殺手至少不敢明目張膽地闖朝廷命官府邸殺人。
鐘挽拿起玉佩對著燈光細看,玉在光線下表面如同流動的云霧。
"明日下山,去京城。"她下定決心,聲音在空蕩的屋內格外清晰。
收拾行裝時,鐘挽的動作忽然一頓。——心中腹誹還沒享受過悠閑生活,就要亡命天涯,東奔西走。
夜深了,鐘挽吹滅油燈,和衣躺在矮榻上。
月光如水,將梨樹的影子投在窗紙上,隨風輕輕搖曳。
她盯著那晃動的影子,思緒萬千。
聞仲野長得好不好看?
她可是個顏控。
更重要的是——他家愿不愿意承認這門多年前的婚約?
他們現在可是她的財神爺,她現在一沒錢,二沒糧,窮得叮當響。
鐘挽翻了個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衣襟里的玉佩。
不管前方是福是禍,總比坐以待斃強。
窗外,蛙鳴與蟲鳴聲此起彼伏,劃破寂靜的夜空。
鐘挽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勾勒著京城的模樣——
高聳的城墻,繁華的街市,美味的美食。
梨花的香氣透過窗縫飄進來,她漸漸沉入夢鄉。
夢中,她看見許久未入夢的奶奶,獨自坐在梨花樹下,背對著她........
次日
晨光穿透窗紙時,鐘挽已經醒了。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眼睛半閉。
昨晚睡得很香,夢里是許久未見之人。
枝影在晨風中輕搖,將細碎的光斑投屋中。
鐘挽一個翻身坐起,手指下意識摸向枕邊的長劍。
冰涼的劍鞘觸感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她眨了眨眼,看向窗外——天色尚早,林間霧氣未散,正是趕路的好時辰。
"該動身了。"她自言自語道,聲音在空蕩的屋內顯得格外清晰。
收拾行裝的動作干凈利落當,她系好包袱結時,目光掃視了一圈房間。
院中的老梨樹在晨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向她道別。
鐘挽站在樹下,仰頭望著那些青澀的小梨子。
再過兩個月就該成熟了,可惜她等不到品嘗的時候。
"若有機會,我再回來看你。"她拍了拍粗糙的樹皮,指尖沾上了冰涼的露水。
竹籬笆門吱呀一聲打開,又輕輕合上。
鐘挽最后回望了一眼這座給予她短暫庇護的家,轉身踏上林間小道。
晨霧在林間流淌,像一層輕紗裹著她的身影。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難走。
霜露浸濕了泥巴,導致幾處山路都很滑,鐘挽不得不手腳并用攀過幾處陡坡。
當太陽升到正午位置時,鐘挽終于看到了山腳的官道。
她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靠在一棵松樹下稍作休息。
水囊里的水已經喝了一半,鐘挽小心地抿了一口,正準備繼續趕路。
忽然聽到官道上傳來車輪轆轆的聲音。
她警覺地閃到樹后。
只見一隊商旅正緩緩駛來,五六輛馬車前后相連,護衛們腰間佩刀,神情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