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晨光灑進時，顧述年看見沈錦書正在搗鼓著什么。
她修長的手指捏著繡花針，在毛線間靈活穿梭。
“早。”
沈錦書抬頭，指尖還纏著藏藍色的毛線，“猜猜這次我給你做了什么？”
她舉起未完工的織物，能看出是帽子的輪廓。
“我也是初學，要是做得不好看，你別嫌棄我。”
顧述年眼眶莫名有些發熱。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溫南雪面前露出光禿的頭頂時，她諷刺他做戲做得很全套。
明明有那么長時間、那么多機會發現他的病情。
可溫南雪一直沒有對他施舍半分關心。
而沈錦書知道他掉光頭發后，立刻就買了全套編織工具，每天都看視頻學針法給他做各種各樣漂亮的帽子。
“怎么會呢？”顧述年壓下心中酸澀，“你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呢。”
暴雨過后，碧空如洗，陽光明媚。
顧述年喜歡曬太陽，不免多朝窗外看了幾眼。
沈錦書看出了他的心思，“要不要出去拍照？”
“玫瑰園里花開得正盛，你穿上新買的那套西裝，肯定很帥氣。”
顧述年有些遲疑，“我現在的樣子不太上鏡。”
沈錦書握著他的手鼓勵，“相信你的專屬攝影師。”
顧述年被說得心動，還是答應下來。
沈錦書立刻安排了造型師，最大程度還原了顧述年英俊的容貌。
拍攝過程中，沈錦書從頭到尾都很耐心，更是不顧形象地半跪在花海里，不斷調整相機參數。
她指導顧述年擺出合適的動作，一直問他渴不渴、累不累。
最后又小心翼翼地問他，能不能拍張合照。
返程路上，顧述年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靠在沈錦書的肩頭。
沈錦書立刻渾身緊繃，動也不敢動，唯恐吵醒了顧述年。
車窗灌進來的風太大，沈錦書輕手輕腳伸出手關顧述年那邊的車窗。
可司機卻突然猛踩剎車，沈錦書一個踉蹌，撲在了顧述年身上。
她瞬間緊張起來，“有沒有弄疼你？”
“沒......”
顧述年朦朧睜開眼，卻發現沈錦書靠得很近，兩人幾乎是鼻尖貼鼻尖。
心跳逐漸開始加速，當他看見沈錦書吞了吞口水時，臉也有些發燙。
“述年。”
沈錦書開口，聲音有些啞，“我......真的很喜歡你。”
“從小就很喜歡很喜歡，我答應家里出國，也是想得到更好的發展，以后有能力給你理想的生活。”
“但我回國后得知你結婚的消息時，出國成了我這輩子最后悔的選擇。”
她目光下移，落到顧述年的嘴唇處。
“可以親嗎？”
顧述年同樣心跳如擂鼓，沒再拒絕。
他閉上眼，下一瞬，溫熱的、濕潤的雙唇覆了上來。
沈錦書的吻很溫柔，很小心，好像生怕冒犯到顧述年。
這天過后，兩人的關系突飛猛進。
顧述年能感受到，沈錦書對他是認真的。
可即便如此，當沈錦書在朋友聚會上主動亮明和他的關系時，顧述年還是有些驚訝。
驚訝之余，又無比感動。
畢竟，他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
礙于她的病情，顧述年以為沈錦書的朋友多少會反對他們在一起。
卻沒想到，每個人都很支持。
“姐夫好！”
朋友們熱情地跟他打招呼，“錦書暗戀你十幾年，現在終于心想事成了。”
“姐夫放心，她在國外幾年從沒跟哪個男人曖昧不清過，為了你一直守身如玉，每次喝醉了酒都要捧著你的照片看一晚上......”
沈錦書面無表情地往朋友杯子里倒滿酒，“多喝酒，少說話。”
顧述年不禁淺笑。
聚會結束后，沈錦書和顧述年沿著街道散步。
天空忽然飄起了雪，沈錦書說：“等等。”
顧述年停下腳步，沈錦書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笑起來，“初雪降臨的時候，要親吻喜歡的人。”
顧述年臉上有些發燙。
明明都老大不小了，沈錦書談起戀愛來卻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這一瞬，顧述年的想法突然改變了。
本來他已經釋懷，坦然接受了自己即將死去的事實。
可和沈錦書在一起后，他越來越舍不得離開世界。
“錦書。”顧述年叫她，“你前幾天說想和我領結婚證，是認真的嗎？”
沈錦書愣了一瞬，“你等我一下。”
沈錦書跑遠，很快，她帶著鮮艷的花束和戒指重新出現在顧述年面前，語氣鄭重，“述年，你愿意娶我嗎？”
戒指盒里，當年婚禮送來的那枚山茶花戒指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顧述年一怔，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女人求婚。
就在顧述年伸手的剎那，一道嘶啞的怒吼聲響起。
溫南雪目眥欲裂，聲音抖得厲害，“述年，別答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