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黑幕還沉甸甸地籠罩著大地,整個世界仿佛都還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士兵們經過前一晚的折騰,好不容易才在這簡陋的住所里進入了夢鄉,正睡得香甜的時候。
一聲急促尖銳的集合哨聲卻毫無預兆地打破了這份寧靜,如同凌厲的劍刃一般,瞬間劃破了公寓樓外的夜空,緊接著,那刺耳的哨聲便在樓體之間不斷回響,一聲聲傳進每一個房間,也傳進了每一個士兵的耳中,仿佛在無情地催促著大家趕緊醒來。
克莉米婭和薇薇安本就睡得淺,那哨聲剛一響起,她們就像被電擊了一般,立馬驚醒了過來,下意識地從床上彈坐而起,眼神中瞬間沒了睡意,取而代之的是緊張與警覺。
同一時刻,房間里的其他人也都被這哨聲攪得慌亂了起來,大家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各自的東西。一時間,小小的房間里亂成了一鍋粥,有人在找自己的鞋子,嘴里還不停地嘟囔著:“哎呀,我的鞋哪兒去了呀!”有人則在翻找著散落在各處的衣物,著急地往身上套。
克莉米婭也趕忙伸手去拿自己放在床邊的鋼盔,可就在這時,一個正著急往門口沖的人沒注意,胳膊肘一下子撞到了她的鋼盔上,那鋼盔“哐當”一聲就掉到了地上,還沒等克莉米婭彎腰去撿,又被另一個慌慌張張從旁邊經過的人一腳給踢到了門口,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克莉米婭見狀,心里一急,連忙喊了一聲:“我的鋼盔!”便不顧一切地朝著門口沖了過去,她撥開人群,好不容易擠到鋼盔跟前,剛彎腰撿起它,還沒來得及直起身,背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腳下一個踉蹌,“撲通”一聲就摔倒在了地上,手掌和膝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一陣鉆心的疼痛瞬間襲來。
可此刻哪還有時間顧得上這些,克莉米婭咬著牙,迅速爬了起來,顧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塵,趕忙檢查了一下鋼盔有沒有損壞,確認無誤后,又快速地把其他散落的裝備一一收拾好,先是將彈掛掛在身上,隨后將行軍包熟練地背在了背上,用力緊了緊肩帶,接著一把抓起放在角落里的槍,檢查了一下槍械的狀態,確認是自己的槍后,便跟著眾人一起朝著公寓樓外沖了出去。
薇薇安也沒好到哪兒去,她一邊整理著有些凌亂的頭發,一邊把裝備往身上套,好不容易收拾妥當,也跟著人群往外跑去。兩人在樓道里隨著人流快速地移動著,樓道里腳步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大家都生怕自己遲到了,直到所有人都沖到了樓外,在夜色中迅速集合起來。
“立正!”艾達軍士長那洪亮卻又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驟然在隊伍前面響起,如同炸雷一般,讓原本還有些嘈雜的隊伍瞬間安靜了下來。此刻的她,看起來狀態明顯不佳,那原本總是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此刻就像被狂風肆虐過一般,凌亂地散落在肩頭,幾縷發絲還隨意地貼在臉頰上,顯得有些狼狽。她的嗓音也因為剛睡醒而變得格外沙啞,每說一個字,都仿佛要費好大的力氣,從這沙啞的聲音里就能聽出來,她昨晚顯然也沒睡好。
克莉米婭站在隊伍中,下意識地扭過頭,目光朝著其他隊伍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邊男兵隊伍里也是一片混亂的景象,大家同樣是睡眼惺忪,滿臉的疲憊還沒來得及褪去呢。鮑勃軍士長正站在男兵們面前,眉頭緊皺,眼神里透著不滿,扯著那同樣有些沙啞的嗓子,對著男兵們大聲訓話。
“瞧瞧你們這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樣子,咱們這是在執行任務,可不是來度假的!就你們這狀態,要是現在敵人打過來了,你們拿什么去應對?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鮑勃軍士長的聲音在那邊的隊伍前回蕩著,男兵們一個個昂首挺胸,大氣都不敢出。
就在克莉米婭看得入神的時候,突然感覺胳膊被人用力頂了一下,她扭頭一看,原來是薇薇安。薇薇安沖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看前面。克莉米婭趕忙回過神來,扭過頭,這一扭頭可把她嚇了一跳,只見艾達軍士長正一臉嚴肅地瞪著自己,那眼神里透著嚴厲,仿佛在說“都什么時候了,還敢走神”。
克莉米婭心里“咯噔”一下,頓時一陣緊張,嚇得連忙挺直了身子,雙腳并攏,雙手緊緊地貼在褲縫上,目不斜視地站好,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艾達軍士長看著克莉米婭站好了,倒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清了清那沙啞的嗓子,目光緩緩從每一個士兵的臉上掃過,然后開始了訓話。
“姐妹們,我知道大家都很累,昨晚這住宿條件也不怎么樣,可我們現在是軍人,肩負著重要的任務,不能因為這點困難就懈怠,我們隨時都得保持最佳的狀態,做好戰斗的準備,這集合的速度、這紀律性,必須得給我提起來,都聽明白了嗎?”艾達軍士長的聲音雖然沙啞,但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在這寂靜的清晨里,清晰地傳進每一個士兵的耳朵里。
“明白了,軍士長!”士兵們齊聲回應。
艾達軍士長嚴肅且認真地訓完話后,又仔細地整了整隊伍,她目光如炬,沿著隊列前后走了一趟,這兒扯扯某個士兵沒整理好的衣角,那兒扶正一下別人歪了的軍帽,直到整個隊伍看起來整齊有序了,這才站到隊伍前方,中氣十足地下令道:“向右轉,齊步走!”
隨著這一聲令下,士兵們齊刷刷地向右轉去,動作整齊劃一,接著便邁著有力的步伐,踏上了行軍之路。此時,天邊的太陽還沒升起呢,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晨曦之中,公路在這朦朧的光線里,像一條蜿蜒伸向遠方的灰色絲帶。
大家沿著公路朝著北方穩步走去,起初,士兵們的腳步還很輕快,整齊的腳步聲在公路上回響,仿佛是奏響的一曲節奏明快的樂章。克莉米婭和薇薇安并排走著,兩人時不時小聲地交流幾句。
“哎,你說我們這得走多久?”薇薇安微微喘著氣問道。
“我也不清楚,反正跟著隊伍走就對了,希望別太遠吧。”克莉米婭一邊回答,一邊調整了一下背上行軍包的位置,試圖讓自己背得更舒服些。
可走著走著,那輕快的感覺就漸漸消失了。隨著路程的增加,大家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沉重,每邁出一步,都能感覺到腳底傳來的微微酸痛。有的士兵額頭上開始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緩緩滑落,卻騰不出手去擦一下。
公路兩邊是一望無際的田野,這會兒還蒙著一層薄薄的霜,在微光下亮晶晶的,就像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銀色的紗衣。偶爾有幾只早起的鳥兒從田間飛過,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
再往前走,公路開始變得有些坑洼不平了,時不時有個小石子或者小土坑出現。有的士兵沒注意,一腳踩上去,身子就晃了晃,差點摔倒,旁邊的人趕忙伸手扶一把,互相提醒著“小心點啊”。
隊伍里漸漸沒了交談聲,只剩下那“噠噠噠”的腳步聲,還有大家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大家都咬著牙,一步一步地繼續行進著,誰也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們的是什么,在這還未被陽光完全照亮的公路上,留下了一串堅實的腳印。
一路行軍,當眾人終于來到河邊的時候,只見原本橫跨在河面上那座堅固的橋梁,此刻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幾根孤零零的橋墩還倔強地矗立在那里。斷裂的橋板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河中,有的還隨著河水緩緩漂浮著,河水撞擊著那些殘垣斷壁,發出“嘩嘩”的聲響,濺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
而在河邊,工兵們正爭分奪秒地搶修著橋梁呢。他們一個個忙得熱火朝天,有的在搬運著沉重的建筑材料,那厚實的木板扛在肩上,壓得他們的身子都微微彎曲了,卻仍舊咬著牙快步前行;有的則蹲在橋墩旁,仔細地檢查著受損的地方,手上拿著工具,熟練地敲敲打打,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光;還有的在指揮著大家,大聲喊著口令,確保整個搶修工作能夠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河面上,有幾艘被臨時征用的漁船正忙碌地穿梭著,它們肩負起了運送士兵們過河的重任。此刻,前面過河的隊伍才剛剛過去了一半,可后面的隊伍就已經陸陸續續地抵達了這里,一時間,河邊變得熱鬧非凡,同時也擁擠不堪。士兵們排著長長的隊伍,有的站在河堤上,伸長了脖子張望著,想看看前面的渡河進度;有的則聚在一起小聲地交談著,猜測著這橋什么時候能修好。
克莉米婭和薇薇安隨著隊伍來到河邊后,看著這熙熙攘攘的場景,心里想著可算能借機休息一會兒了。薇薇安感覺自己的兩條腿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她一邊揉著發酸的小腿,一邊扭頭看向旁邊一個手腕上帶著手表的女兵,臉上帶著一絲期待地問道:“姐妹,這會兒幾點了?”
那女兵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回答道:“都已經11點了。”
“哎呀,這一上午光趕路了,感覺時間過得好快。”薇薇安感嘆著,隨后和克莉米婭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地走到河堤邊,找了個相對空曠一點的地方坐了下來。
她們從行軍包里拿出干糧,一邊吃著,一邊靜靜地看著河面上那幾艘漁船來來往往。那漁船在河水中晃晃悠悠地前行著,船槳劃動水面,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船上的士兵們有的站著,有的坐著,大家的臉上都帶著一絲對未知行程的期待與緊張。
“也不知道咱們這后面的路還順不順利。”薇薇安嘴里嚼著干糧,含糊不清地說道。
克莉米婭咽下嘴里的食物,微微嘆了口氣,回應道:“誰知道呢,不過現在先不想那些了,能歇一會兒是一會兒吧,等過了河,估計又得接著趕路了。”
兩人就這么坐在河堤上,一邊吃著干糧,一邊看著眼前的這番景象,享受著這難得的片刻休憩時光,時間在眾人的等待與忙碌中悄然流逝,很快便輪到艾達軍士長帶領的這支隊伍渡河了。
先前在河堤上看著其他隊伍渡河的時候,克莉米婭心里還覺得這事兒似乎也沒什么危險的,那一艘艘漁船在河面上晃晃悠悠地往返,雖說看著有些搖晃,但好歹也都平平安安地把士兵們送到了對岸。可當她真正要親身體驗這渡河的過程時,才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膽戰心驚。
克莉米婭小心翼翼地踏上那艘漁船,只覺得腳下的船板隨著眾人的走動晃晃悠悠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安來。等船上的士兵們都陸續站好,準備出發時,她看著那滿滿當當的一船人,心里更是直發慌。由于時間緊迫,為了能盡快把所有士兵都運送到河對岸,每次運輸時,船只都是在極限超重的情況下運行的,那小小的漁船上,此刻站滿了人,幾乎沒有一點兒多余的空間了。
大家緊緊地挨著,克莉米婭感覺自己都快被擠得喘不過氣來。而那漁船也因為承載了過重的重量,船身大半都沒入了水中,河水已經漫到了船沿邊,仿佛只要再有一點重量增加,這船就要徹底被河水給吞沒了。
克莉米婭站在船的邊緣位置,嚇得瑟瑟發抖,她的雙手死死地抓著漁船上那根桿子,手指都因為用力過度而變得泛白了,指關節也隱隱作痛,可她卻絲毫不敢放松,就好像那桿子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她的兩腿也不受控制地發著顫,整個人幾乎是貼著河面了,只要稍微挪動一下腳,她都害怕自己會一個不小心就掉進那冰冷且湍急的河水里去。
在這晃晃悠悠的漁船上,每一秒鐘對克莉米婭來說都無比煎熬,那短短的十幾分鐘,感覺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她緊閉著雙眼,嘴里不停地在心里默默祈禱著,希望這船能平安順利地抵達對岸,千萬別出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那船頭終于觸碰到了對岸的土地,船身猛地一震,克莉米婭的心也跟著狠狠顫了一下。直到她小心翼翼地邁出腳步,真正踏上那堅硬的土地時,懸著的那顆心才終于像是落了地,她長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從河堤上去后,克莉米婭和隊伍里的其他人便在公路邊等待著還沒渡河的同伴們。大家一邊休息,一邊時不時地朝河邊張望著,盼著所有人都能盡快安全上岸。
沒過多久,隊伍的其他人也都陸續渡了過來,等所有人都到齊了,艾達軍士長便帶著她們朝著不遠處的一個不大的停車場走去。
來到停車場,只見這里還有當地百姓的四座房子,其中三座已經被臨時征用了,房子周圍有不少忙碌的身影在進進出出,看樣子是在做著一些后勤保障之類的工作。而那停車場上,則整整齊齊地停滿了軍用卡車,想來這些就是要載著士兵們前往前線的車輛了。
隊伍在這不大的停車場暫時停了下來,開始進行臨時的休整。另外那一間是當地百姓為士兵們安排的一間小館子,專門用來提供伙食。但是由于物資也比較緊張,這小館子提供的飯菜是需要士兵們自掏腰包的。
克莉米婭和薇薇安聽到這個消息后,心里別提多高興了,這一路上吃的都是又冷又硬的干糧,早就盼著能吃到點熱乎食物了,兩人迫不及待地朝著那小館子走去,一進館子,就感覺一股暖意撲面而來,那混雜著飯菜香氣的熱氣,瞬間讓她們覺得渾身都舒坦了許多。
館子里已經有不少士兵聚在那兒了,大家圍坐在一張張簡陋的桌子旁,一邊吃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一邊有說有笑地打發著時間。有的在分享著自己家鄉的故事,說得繪聲繪色,惹得周圍的人不時發出陣陣笑聲;有的則在互相調侃著這一路上的各種小插曲,把那些原本緊張疲憊的經歷說得好像成了有趣的冒險一般。
克莉米婭和薇薇安找了個空位坐下點了些維爾瓦當地的食物,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飯菜就端了上來。那飯菜雖說算不上多么豐盛,就是些簡單的燉菜、烤餅之類的,但在她們眼里,此刻這就是最美味的佳肴了。兩人拿起餐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那熱乎乎的食物順著喉嚨滑進肚子里,仿佛把一路的疲憊都給驅散了不少。
就在大家沉浸在這難得的輕松氛圍里時,偶爾會從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炮聲,那“轟隆轟隆”的聲音,雖然還隔著很遠的距離,但卻清晰可聞,就像是低沉的雷鳴,在空氣中緩緩滾動著。
原本熱鬧的小館子,在這炮聲響起后,會有那么一瞬間變得安靜了些,大家的臉上都閃過一絲凝重,不過很快,又會恢復到之前有說有笑的狀態。而那遠處時不時傳來的炮聲,依舊斷斷續續地響著,像是給這小館子里的溫馨畫面配上了一段別樣的背景音,讓這短暫的休整時光,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味。
吃完那頓略顯簡單卻足以飽腹的飯后,克莉米婭起身,臉上帶著一絲期待的笑意,朝著老板所在的柜臺走去。她微微欠身,禮貌又帶著點俏皮地向老板討要一點白蘭地。老板是個豪爽大方的人,看到克莉米婭那明亮的眼睛里滿是渴望,二話沒說,爽朗地大笑幾聲,便拿起一旁的水壺,動作利落地灌了滿滿一水壺的白蘭地。
克莉米婭見狀,趕忙連聲道謝,那真誠的模樣讓老板笑得更開懷了。隨后,她背著有些分量的背包,緩緩來到了停車場外面。此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光斑,落在路邊的樹下。薇薇安正靜靜地坐在那里休息,她微閉著雙眼,像是在思索著什么,又或許是在借此舒緩一下這段時間緊張的情緒。
克莉米婭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將背包放下,生怕驚擾到薇薇安,接著順勢挨著她坐了下來。薇薇安感受到身旁熟悉的氣息,緩緩睜開雙眼,嘴角微微上揚,隨后便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克莉米婭的肩膀上,纖細的手指輕輕把玩著克莉米婭那如金色綢緞般柔順的秀發,眼神里卻漸漸浮現出一抹擔憂。
“也不知道家里人現在怎么樣了,這戰爭什么時候才能徹底結束。”薇薇安輕聲呢喃著,聲音里滿是牽掛。克莉米婭側過頭,看著薇薇安那略帶愁容的臉龐,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溫柔地安慰道:“別太擔心,你看現在這局勢,維爾瓦人已經節節敗退了呀。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能帶著滿身的榮譽,風風光光地回到故鄉。”
克莉米婭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絲憧憬的神色,接著說道:“我父親之前還跟我說呢,等這場戰爭結束了,他就打算讓我接手他的酒館呢,到時候我就把酒館搬遷到維爾瓦,和我的花店開在一起。”薇薇安聽了,忍不住嘟起了嘴,故作嫌棄地打趣道:“哼,等你接手那酒館,估計酒窖里的酒還沒等賣出去呢,就被你這個小酒鬼偷偷喝光咯。”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禁笑出了聲。
午后,熾熱的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灑而下,帶著一絲淡淡的溫熱,克莉米婭和薇薇安跟著隊伍,終于如愿以償地坐上了前往前線的卡車。
卡車剛一啟動,便沿著那凹凸不平的路面緩緩前行起來。這路面簡直可以用“千瘡百孔”來形容,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彈坑,那些彈坑深淺不一、形狀各異,就像是猙獰的傷口一般,無情地撕裂著原本平整的道路。
卡車的車輪軋過這些彈坑時,車身劇烈地搖晃著、顛簸著,每一下震動都像是重重地撞擊在人的身上。克莉米婭坐在車里,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放在了一個不停晃動的篩子里,整個人隨著車身的起伏被顛得東倒西歪。她緊緊地抓著車內的把手,可即便如此,那強大的沖擊力還是讓她的骨頭都像是要被震散架了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被顛得生疼,腦袋也被晃得暈乎乎的,胃里更是一陣翻江倒海。
而薇薇安本就有些暈車,平時坐稍微顛簸一點的車都會覺得難受,這下可好,面對如此劇烈顛簸的路況,她更是遭了大罪。只見她臉色變得煞白,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那原本就不太舒服的胃里此刻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攪動著,一陣接著一陣的惡心感不斷涌上來。她實在是忍不住了,趕忙趴在卡車的圍欄上,“哇”的一聲,開始嘔吐起來,克莉米婭連忙輕拍她的后背,試圖讓她好受一點,但是效果卻不是很好,薇薇安胃里依舊排山倒海。
卡車在這滿是彈坑的道路上艱難地行駛著,揚起一路的塵土。路邊的景象也時不時地映入眾人的眼簾,偶爾能看見那些被擊毀的坦克或者火炮,它們橫七豎八地癱倒在路邊,有的坦克車身已經被燒得焦黑,那原本堅硬的外殼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窟窿;有的火炮則是炮管扭曲著,半截身子陷在了泥土里,周圍還散落著一些未爆炸的炮彈殼,在陽光下反射著冷冷的光。
也不知道在那滿是彈坑、崎嶇難行的道路上走了多少個小時,一路上大家被顛得七葷八素,疲憊不堪。直到經過了一座橋梁之后,眼前的路面狀況總算是有了明顯的改觀,變得平坦了不少,那些惱人的坑洼和凸起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卡車的車輪軋在這平坦的路面上,終于不再劇烈顛簸了,司機見狀,便加大了油門,卡車頓時如脫韁之馬一般,加快了速度向前疾馳而去。那發動機的轟鳴聲在空氣中持續回響著,像是在為這難得的順暢路途歡呼。
卡車就這樣一路馬不停蹄地奔馳著,從午后一直開到了下午時分,終于抵達了此次行程的最終目的地。剛一停車,還沒等眾人緩過神來呢,就看到前方已經有十來個女軍官在此等候,她們身姿挺拔,站得筆直,眼神中透著軍人特有的威嚴。其中有一位軍官格外引人注目,她的肩上佩戴著閃亮的肩章,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彰顯著他不凡的身份與地位。薇薇安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驚喜之情,她立刻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原來,她竟然就是之前在火車站幫助過她們解圍的那位女少校!
如今再次見到這位恩人,薇薇安心中充滿了感激和喜悅。她不禁想起了女少校那英姿颯爽的身影,以及她冷靜而果斷的處事態度。這些特質都給薇薇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讓她對這位女少校充滿了敬意和欽佩。
士兵們趕忙有序地下了車,一下車便迅速整理好著裝,然后動作麻利地站好了隊伍。艾達軍士長向前跨出幾步,站到隊伍的前方,她深吸一口氣,然后鼓足了勁兒,大聲地發出命令:“立正!”那聲音洪亮且充滿力量,在這空曠的場地里回蕩著。
士兵們聽到命令,瞬間挺直了脊背,雙腳并攏,雙手緊緊地貼在褲縫上,目光直視前方,一個個站得如同挺拔的白楊一般,紋絲不動,整個隊伍瞬間變得整齊劃一,透著一股嚴肅且莊重的氣息。
緊接著,艾達軍士長又下達了下一個命令:“向右看齊!”這一聲令下,所有人齊刷刷地將頭轉向右側,同時身體也跟著微微移動,調整著間距,只聽見空氣中響起了女兵們軍靴相互擦碰的“擦擦”聲,那聲音整齊而清脆。
簡單的歡迎儀式過后,軍官們開始了點名。隨著那一個個名字從軍官的口中清晰地喊出,被點到名字的士兵便高聲回應“到”,然后邁著有力的步伐出列,走到一旁組成了另外一組。每有一個士兵出列,原本整齊的隊伍規模就會變得小一些,那原本緊密排列的方陣,也一點點地變得稀疏起來,可即便如此,剩下的士兵們依舊保持著良好的軍姿,靜靜地等待著點名,誰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克莉米婭和薇薇安站在隊伍中,心里正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會被分到哪支小隊呢,當聽到她們倆的名字被分到同一支小隊時,兩人心中都不禁涌起一股喜悅之情。她們對視一眼,嘴角同時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會心的微笑,仿佛彼此都能讀懂對方心中的慶幸和喜悅。
而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緩緩走了過來。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被吸引過去,只見這個人身著一襲簡潔而干練的軍裝,身姿挺拔,步伐穩健。她的一頭長發被精心編織成了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垂落在她的背后,宛如一條黑色的瀑布。
這條麻花辮不僅長,而且異常光亮,仿佛每一根發絲都被仔細打理過。它柔順地垂在身后,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擺動,如同一幅流動的畫卷,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眾人的目光都被這條麻花辮所吸引,而當他們的視線終于移到她的臉上時,才發現她的面容同樣令人驚艷。她的皮膚白皙如雪,眉眼如畫,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揚,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位引人注目的女子,便是她們這支小隊的隊長——奧蕾莉婭·萊德,更讓人驚訝的是,當克莉米婭和薇薇安仔細觀察她時,才發現她竟然是一個女精靈!她那又尖又長的精靈耳朵,從她如絲般柔順的長發中微微露出,當奧蕾莉婭帶領著克莉米婭和薇薇安來到營地的休息間里,幾個女兵正圍坐在一起,或聊天,或休息,氣氛輕松愉快。
奧蕾莉婭面帶微笑,熱情地將克莉米婭和薇薇安引入休息間。女兵們見到奧蕾莉婭的到來,紛紛站起身來,整齊劃一地向她行禮。奧蕾莉婭微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不必拘謹,隨即讓眾人坐下。
待大家都坐定后,奧蕾莉婭走到克莉米婭和薇薇安身旁,拉著她們的手,將她們帶到眾人面前。她首先向克莉米婭介紹道:“這位是克莉米婭和薇薇安,是我們小隊的新成員,大家歡迎!”話音未落,休息間里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接著,奧蕾莉婭面帶微笑地轉向克莉米婭,開始向她逐一介紹其他女兵。她首先指著一個留著短馬尾的女兵說道:“這位是我們的副隊長卡琳。”
卡琳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向克莉米婭點了點頭。
卡琳的父親可是當地的大富商,而且她似乎將她那位商人老爹的精明和善于經營的特質全都繼承了下來,而且還發揮得淋漓盡致。無論是與人打交道,還是處理各種事情,她都表現得游刃有余、八面玲瓏。不僅如此,她還擁有一副能說會道的好口才,無論是與人爭辯還是說服他人,她都能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讓人不禁為之傾倒。唯有一條,就是別跟她做生意,除非迫不得已,她有時候做起買賣比黑心商人還黑。
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正在墻角擦拭機槍的女兵,若不是她身上那明顯的女性特征,克莉米婭恐怕會誤以為她是個男人。只見這個女兵留著一頭利落的短發,身形高大而健碩,渾身散發著一種強壯的氣息。她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眼神冰冷而犀利,仿佛能夠穿透人的靈魂。她的面龐毫無表情,嘴角叼著一支香煙,煙霧緩緩升騰,給她增添了幾分冷峻的氣質。
克莉米婭凝視著她那粗壯的手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之情。她猜測這個女兵的力量一定非常驚人,恐怕只需一拳就能將自己打死。正當克莉米婭暗自思忖時,奧蕾莉婭在一旁介紹道:“這位是我們隊里的得力干將,她在入伍之前可是一名職業女子拳擊手!體重足足有七十公斤,在州級重量級比賽中多次奪得冠軍。”
正在一旁削蘋果的是副機槍手海倫,她也有自己獨特的本領,她以前是做護林員的,常年在野外工作的經歷,讓她積累了非常豐富的野外生存知識。不管是辨別方向、尋找水源,還是判斷哪些野果能吃、哪些植物可以用來療傷,對她來說那都是小菜一碟。
隊伍里還有瓦爾莉和瓦爾妮姐妹兩個,姐姐瓦爾莉那可是個十足的話嘮,只要一打開話匣子,就跟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個不停,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不過她也有個讓人特別喜歡的本事,那就是講笑話。鬼知道她那小腦袋瓜里怎么能想出那么多有意思的笑話來,每次她一講笑話,總能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原本沉悶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輕松歡快起來,所以大家雖然有時候也會被她的話癆勁兒弄得哭笑不得,但還是挺樂意和她待在一起的。而妹妹瓦爾妮和姐姐比起來,可就沒那么平易近人了。她總是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可一開口,那嘴巴卻毒得很,常常說出的話讓人聽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有時候因為她這張厲害的嘴,惹得別人不高興了,甚至會和她起沖突,她也因此沒少被揍得鼻青臉腫,可即便這樣,她那愛懟人的壞習慣就是改不了。
正在擺弄電臺的是通訊兵克萊菲爾,她的來頭可不小,是一個市長的千金。原本她是打算考軍校給自己鍍鍍金,以后好在仕途上有更好的發展,可沒想到的是,她連著考了幾次,都沒能通過軍校的考試,這可把她給愁壞了。沒辦法,她的父親只好動用關系,給她安排了一個后勤的工作,又輕松又安全,混到戰爭結束也能搞到軍功。可誰能想到,他的這個性子囂張跋扈、平日里目中無人,說話又口無遮攔的女兒,剛去后勤沒幾天,就因為管不住自己的嘴,得罪了一個上校,這下可好,直接被下調到了這里,來到了這個戰斗一線的小隊里,她心里自然是一萬個不情愿,可也只能無奈接受了這個現實。
在昏黃的燈光下,一個身影正靜靜地坐在那里,專注地縫補著衣物。她的名字叫謝恩娜,是一名彈藥手。
謝恩娜入伍前,本是一個平凡的裁縫。她的性格溫柔而內向,總是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不善于與人交流。然而,她卻有著一雙靈巧的手,無論是裁剪還是縫紉,都能做得極為出色。
進入軍隊后,謝恩娜的這一特長很快就被大家發現了。她經常主動幫助戰友們縫補破損的衣物,無論是軍裝還是日常的便服,她都能修補得如同新的一般。
然而,命運卻對這個善良的女孩開了一個玩笑。謝恩娜新婚才沒幾天,就接到了征召入伍的通知,她不得不離開新婚的丈夫,投身到軍旅生活中。
正在角落看書的是黛麗,她曾經是一名小學教師,一回因為學生太調皮搗蛋了,她一時沒控制住,動手體罰了學生,沒想到這個學生是一個官員的孩子,那個官員非常生氣,找到了校長商談,結果就因為這事她被學校給開除了,沒了工作,為了維持生計,只好選擇來參軍了。
最后要提到的是達芙妮,她來自一個龐大的家庭,有八個兄弟姐妹。她的父親只是一個普通的工廠工人,微薄的收入難以維持這么多孩子的生活開銷。面對生活的壓力,父親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將達芙妮送到部隊里。
這并不是一個容易的選擇,父親深知部隊生活的艱辛,但他實在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他希望達芙妮在部隊里能夠得到照顧,至少不用擔心吃不飽飯的問題。就這樣,達芙妮離開了家,踏入了陌生的軍營。
此刻,輪到克莉米婭和薇薇安來介紹一下自己了。克莉米婭微微紅了紅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笑容里透著一絲靦腆與羞澀。她清了清嗓子,開始緩緩說道:“我是一家酒館老板的女兒。從小就在酒館那種充滿著酒香與歡聲笑語的環境里長大,整日看著父親熱情地招待著來來往往的客人,聽著他們談論著各種酒的滋味,久而久之,我也就受父親的耳濡目染,漸漸喜歡上了飲酒。”
說到這兒,克莉米婭的眼神中閃爍著別樣的光彩,她接著說道:“不過,我可和那些整天喝得爛醉的酒鬼不一樣。我是真的喜愛去細細品味各種美酒,每一種酒入口時的感覺、在舌尖散開的韻味以及咽下后那悠長的余味,我都能清晰地分辨出來。而且,我還熟練掌握了調酒技術,我可以根據不同客人的口味喜好,調出一杯杯獨具特色的美酒,看著客人們滿意的神情,我心里別提多有成就感。”
克莉米婭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還有一個哥哥,他現在在北方集團軍的一個坦克連當連長。他參軍之后,已經有好幾年沒回家了,不過好在他還是會時不時地寄信回來,信里會講講他在部隊里的生活,他還會寄一些小物件回家。”
薇薇安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克莉米婭講完,隨后也落落大方地開口了:“我是一個農場主的女兒。說來也巧,我的父親跟克莉米婭的父親是特別要好的朋友。我父親平日里沒什么別的愛好,就喜歡去克莉米婭父親那里喝喝酒,聊聊天,放松放松。而克莉米婭父親的酒館呢,經常會從我們家的農場進貨,像那些新鮮的水果呀,有時候可以用來調制果酒,還有一些谷物之類的,也能用來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