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色地圖在酸雨中溶解成一道裂谷。林逸站在懸崖邊緣，看著對岸冰川上聳立的精靈族冰棺，莉亞的銀發(fā)在狂風中如旗幟般獵獵作響。連接兩岸的是一座由巨型脊椎骨搭建的橋，每根骨節(jié)都刻滿龍族符文。

“這橋是活的。”莉亞的豎瞳收縮成針尖狀，“它在模仿你的心跳頻率。”

林逸踏上第一根骨節(jié)的瞬間，整座橋突然收縮，骨縫中滲出黑色黏液。無數(shù)龍爪從深淵探出，抓住他的腳踝向下拖拽。莉亞的銀發(fā)纏住他的腰，卻被黏液腐蝕得滋滋作響。

就在林逸的指尖即將脫離橋面時，一道金紅色龍焰從天而降。火焰精準地燒斷龍爪卻不傷他分毫，灰燼中走出個披著殘破鱗甲的男人。他手中的重劍布滿逆鱗，劍柄赫然是半截斷角。

“過橋要付買路錢。”男人甩去劍上的黑血，“比如…說說你們和星淵之心的孽緣。”

自稱滄溟的龍族劍士坐在篝火旁擦拭武器。他的左眼蒙著黑色眼罩，裸露的右臂上布滿反方向生長的龍鱗——這是龍族最恥辱的“逆鱗刑”痕跡。

“西荒龍族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污染了。”滄溟用劍尖挑開烤焦的蛇肉，“現(xiàn)任龍嗣每天要吞食三枚同族的逆鱗，否則渾身鱗片會倒刺入內(nèi)臟。”

莉亞突然抓住他的劍刃，鮮血滴在逆鱗上泛起青煙：“你吃過多少枚？”

重劍發(fā)出悲鳴，劍身的逆鱗片片豎起，投射出全息影像：滄溟跪在龍族祭壇，親手剜下妹妹的逆鱗。少女的慘叫中混雜著機械音，她的脊椎正在晶化成星砂。

“三百七十九枚。”滄溟扯開衣襟，胸口鱗片下嵌著枚齒輪心臟，“每吃一枚，這里就多一道枷鎖。”齒輪轉(zhuǎn)動時發(fā)出與鐵須晶化心臟相同的聲響。

林逸的銀鏈吊墜突然飛起，吊墜尖端刺入滄溟的心臟缺口。記憶如毒霧彌漫：二十年前某個雨夜，正是滄溟將雷神之錘碎片刺入現(xiàn)任龍嗣腹部，錘頭上殘留的冰霜魔法氣息與林逸

深夜，滄溟的劍柄突然睜開一只豎瞳。林逸跟隨他來到骨橋盡頭，看見冰川表面布滿爪痕——全部是反向抓撓的痕跡。

“冰棺里封著初代精靈女王，也是…”滄溟的劍刺入冰面，“我的生母。”

冰層裂開時涌出的不是寒氣，而是沸騰的星砂。滄溟的逆鱗劍吸收著星砂，劍身逐漸透明，露出內(nèi)部被鎖鏈纏繞的龍魂。那龍魂的臉，竟與莉亞有七分相似。

莉亞突然頭痛欲裂，她的銀發(fā)暴長成羽翼狀。滄溟趁機斬斷她三根發(fā)絲，斷發(fā)在空中扭曲成預言詩：

＞ **“當逆鱗者擁抱星淵之淚，**

＞ **鏡中之龍將咬斷自己的尾，**

＞ **被放逐的血脈終成鑰匙，**

＞ **王冠的謊言于此輪回。”**

林逸的晶化左眼突然滲出星砂，砂粒在冰面拼出滄溟的龍族真名：**“阿爾卡納·鏡影吞噬者”**。這名字在古龍語中意為“專門獵殺輪回者的劊子手”。

黎明時分，精靈冰棺終于顯現(xiàn)。棺蓋上插著十二柄不同種族的圣器，其中就有滄溟的斷角。當他握住角尖準備拔除時，冰棺突然傳出心跳聲。

“停手！”莉亞的銀發(fā)纏住滄溟手腕，“這是記憶陷阱…”

太遲了。冰棺炸裂的瞬間，所有人墜入意識洪流。林逸看見滄溟在無數(shù)時間線里重復同樣的暴行：用雷神之錘擊碎矮人族長頭顱、將人魚幼崽釘在珊瑚王座、把古樹族嬰兒埋在星砂礦脈…而每個時空的莉亞都在現(xiàn)場，有時是旁觀者，有時是幫兇。

最駭人的畫面是現(xiàn)世：滄溟的劍刺穿林逸的心臟，莉亞卻將星淵之心碎片塞入傷口。瀕死的林逸露出笑容，因為滄溟的劍柄上刻著一行小字——“給哥哥的成年禮”。

“原來你是我…”林逸的晶化左眼突然爆裂，星砂噴濺在滄溟臉上。

“不。”滄溟扯掉眼罩，露出與林逸完全相同的右眼，“我們是同一把刀的正反兩面。”

現(xiàn)實世界的冰棺已成廢墟。滄溟的斷角插在莉亞掌心，她的銀發(fā)正將三人血液融合。當混合血滴入星砂，浮現(xiàn)的卻是鐵須的臉。

“老朋友，沒想到吧？”全息影像中的矮人只剩半個頭顱，“當年我給你移植齒輪心臟時，在里面藏了個小禮物。”

滄溟的心臟突然彈出枚記憶晶片，畫面顯示二十歲的鐵須正在給嬰兒滄溟做手術(shù)，手術(shù)臺旁站著穿星砂長袍的林逸——或者說，某個輪回前的林逸。

“龍族、精靈混血，第49號實驗體。”鐵須的影像逐漸扭曲，“要終結(jié)輪回，必須讓污染源吞噬…”

莉亞突然捏碎晶片，她的銀發(fā)刺入滄溟和林逸的后頸。兩人同時看到對方記憶盲區(qū)：滄溟屠殺古樹族那晚，莉亞正在給嬰兒時期的他喂食星砂奶；林逸在鏡中世界殺死妹妹時，滄溟的劍正刺穿某個黑袍人的心臟——而那人的尸體沒有右手。

“簽訂契約吧。”莉亞將斷角刺入自己心口，“用我的枷鎖，鑄你們的盟約。”

當黑暗巫師的爪牙追至冰川時，看到的是一副詭譎畫面：滄溟的逆鱗劍與林逸的雷神之錘交叉插在冰面，莉亞的銀發(fā)將它們纏繞成DNA螺旋狀。劍錘交界處生長出星砂結(jié)晶，結(jié)晶中封存著三人的血誓：

＞ **“以鏡為盟，以逆鱗為證，**

＞ **時空旅者與弒神者在此立約，**

＞ **直至謊言成為新的真相。”**

滄溟戴上莉亞銀發(fā)編織的眼罩后，他的逆鱗開始正向生長。最驚人的變化發(fā)生在林逸身上——他晶化的左眼重獲光明，虹膜里卻游動著一條微型黑龍。

“該去精靈族討債了。”滄溟揮劍劈開暴風雪，劍氣在冰川上犁出深溝。溝底顯現(xiàn)的卻不是巖石，而是層層疊疊的龍族尸骸，每具尸體都缺少右爪——那正是鑄造骨橋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