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冰川尸骸堆砌的甬道,三人被傳送陣的藍光吞沒。當林逸的靴底再次觸地時,鞋跟正滴落著向上漂浮的雨珠——他們站在一座倒懸城市的屋檐下,青銅齒輪在天際線上緩緩旋轉,街道上行走的卻是半透明的幽靈機械體。
“時空夾縫里的賽彌爾遺跡。”滄溟的逆鱗劍發出蜂鳴,“千年前星淵之心鑄造者的試驗場。”
莉亞的銀發突然繃直如琴弦,她指向城市中心:一座由齒輪拼成的巨樹穿透天地,樹干中段鑲嵌著散發黑光的立方體。每當立方體閃爍,就有機械體突然爆裂,零件重新組合成更畸形的造物。
林逸的晶化左眼突然刺痛,視野中浮現層層疊疊的建造藍圖。他看見二十個自己正在不同時間線里參與這座城市的建造——有人給齒輪涂抹星砂,有人將活人澆鑄進軸承,最年輕的自己正把妹妹的銀鏈焊入核心動力爐
遺跡的街道會吃人。
滄溟斬斷第十七個襲來的機械觸手時,發現斷口處涌出的不是機油,而是摻雜星砂的血液。莉亞用銀發纏住一只機械蜘蛛,掀開它的頭蓋骨,里面蜷縮著干癟的人類大腦,神經突觸連接著青銅電路。
“這些是初代試驗品。”她將指尖插入腦組織,讀取的記憶畫面令銀發瞬間灰白,“星淵之心需要宿主,他們把自己的同胞改造成…”
林逸突然捂住她的嘴。街道兩側的櫥窗玻璃同時映出他們的倒影,但倒影的動作延遲了三秒。當滄溟的劍刺向玻璃,倒影中的“滄溟”卻提前刺穿了現實中的他的肩膀。
“不要看任何反光物!”林逸用披風裹住莉亞的頭。晶化左眼滲出星砂,在空中勾勒出安全路徑——所有路線最終都指向齒輪巨樹,而樹根處坐著個正在玩積木的機械
機械童尸的積木是縮小版的星淵之心。當林逸靠近時,童尸突然咧嘴微笑,露出齒輪咬合的牙齒:“爸爸終于回來陪我玩了?”
立方體投射的全息影像解答了噩夢:這座遺跡是星淵之心的孵化器,每個時代最杰出的科學家被誘捕至此,他們的子孫世代為奴。童尸的真實身份是第49代總工程師,他在七歲生日那天被父親改裝成永動機,負責維持遺跡的時間閉環。
“要拿線索,就得修復我。”童尸扯開胸腔,露出由銀鏈驅動的核心齒輪,“但每次修復都會引發記憶回溯,上一位訪客…”
影像切換成鐵須年輕時的模樣,他正將某種生物芯片植入童尸脊椎。隨著芯片激活,整個遺跡突然靜止,鐵須的瞳孔變成與莉亞相同的豎瞳。
滄溟的逆鱗劍突然架在莉亞頸間:“你究竟參與了多少個時間線的建造?”
修復過程是場酷刑。林逸每擰緊一顆螺絲,就有新的記憶灌入腦海:他看到莉亞在不同紀元穿著白大褂給童尸做手術,看到她將星砂注入嬰兒時期的滄溟心臟,最令他戰栗的是某個黃昏,莉亞把銀鏈吊墜戴在妹妹脖子上,輕聲說:“這是開啟你哥哥牢籠的鑰匙。”
當最后一個齒輪歸位,童尸突然暴起咬住林逸的手腕。星砂順著齒痕注入血管,他的晶化左眼開始播放遺跡的終極秘密:所謂星淵之心,其實是高等文明流放罪犯的牢籠。每任典獄長都會改造成鑰匙,而林逸的輪回本質是不同典獄長意識的廝殺。
“快走!”童尸的身體極速膨脹,“爸爸啟動了自毀程序…”
齒輪巨樹開始崩塌,立方體墜向地面。滄溟劈開飛濺的青銅碎片,發現立方體內部蜷縮著具女性尸體——她戴著莉亞的銀鏈吊墜,后頸卻有滄溟的逆鱗紋身。
傳送藍光亮起的剎那,林逸做了個瘋狂決定。他扯下莉亞的三根銀發纏住立方體,在時空亂流中強行讀取尸體記憶:
三百年前,某個典獄長發現真相后,將自己的克隆體分批投放到各時間線。滄溟是戰斗型克隆,莉亞是記憶載體,而林逸…是唯一成功覺醒并反抗的典獄長意識。那些所謂的預言與試煉,不過是系統為了篩選合格繼承者設下的騙局。
回到現實世界的雪山之巔,三人沉默地看著掌心的印記:林逸的齒輪、滄溟的逆鱗、莉亞的銀鏈,此刻正組合成微型星淵之心投影。
“所以我們是…”滄溟的劍尖在顫抖。
“獄卒與囚徒本是一體。”莉亞的銀發正在脫落,露出頭皮上的條形碼,“第9527號典獄長候選體,向兩位同素異形體問好。”
遺跡崩塌引發的時空震波招來了黑暗巫師的飛艇群。林逸站在懸崖邊緣,腳下是翻涌的星砂云海。他的晶化左眼能清晰看到,每艘飛艇的駕駛艙里都坐著不同年齡段的自己。
“要終結輪回,就得成為比系統更殘酷的存在。”莉亞將銀鏈吊墜捏成粉末,“比如把星淵之心改造成炸彈…”
滄溟突然揮劍斬斷自己的左臂,斷肢化作青銅鑰匙插入雪山巖壁。整座山脈開始解體,露出埋藏其下的巨型發射井——井底的星際導彈上,赫然印著所有種族的融合圖騰。
當第一艘飛艇俯沖而下時,林逸按下了發射鈕。導彈升空的尾焰中,他看見童尸坐在控制室里微笑,而發射指令碼竟是妹妹的名字縮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