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同桌小雨拉著我去玩跳房子,我剛跑兩步就摔倒了——母親堅持要我穿的小皮鞋根本不適合運動。
膝蓋擦破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放學后母親的責備。
「誰讓你和那個野丫頭玩的?看看你的裙子!」
她用力擦拭裙擺上的泥點,仿佛那比我的傷口更重要。
第二天,我的座位被調(diào)到了教室最前排,遠離小雨和其他「野孩子」。
十歲生日那天,奶奶送了我一本帶鎖的日記本。
那抹淡藍色封面像一片自由的天空,我躲在被窩里,借著臺燈光寫下第一個秘密:「今天數(shù)學只考了 92 分,媽媽撕了我的漫畫書,其實......我故意做錯了兩道題。」
三天后的深夜,刺眼的頂燈突然亮起。
母親站在床前,手里拿著被撬開的日記本,臉色比冬天的月光還冷。
「故意做錯題?」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我渾身發(fā)抖。
「我每天工作到半夜供你上學,你就這么報答我?」
那晚,她逼著我用紅筆把「故意」兩個字描了一百遍。
第二天,我的書包里多了一本母親準備的「成長記錄冊」,要求我詳細記錄每天的一舉一動,她每晚檢查。
初中時,我的頭發(fā)長度永遠保持在肩上一寸——這是母親用卷尺量出的「最得體」長度。
每個月理發(fā)店阿姨都會在母親嚴厲的注視下,剪去任何可能超過標準的發(fā)梢。
初二那年冬天,班上轉(zhuǎn)來個叫沈悅的女生。
她會在課間教我折紙星星,在我手心里塞薄荷糖,還偷偷借給我《哈利波特》——母親禁止我看的「亂七八糟的外國書」。
那是我第一次擁有真正的朋友。
我把書藏在課桌夾層,每天只敢看十分鐘。
但不知怎的母親還是發(fā)現(xiàn)了。
她不知怎么弄到了我的 QQ 密碼,翻遍了所有聊天記錄。
「這個沈悅不是什么好東西。」
她指著屏幕上沈悅發(fā)的一個搞笑表情包。
「小小年紀就說什么『愛你』,輕浮!」
第二天,我的座位再次被調(diào)換。
沈悅困惑的眼神像刀子一樣插在我心上。
放學后,母親親自來找班主任,要求「避免不良影響」。
從那以后,沈悅看我的眼神和其他同學一樣,帶著疏遠的憐憫。
高中三年,母親的控制進化成了更精密的系統(tǒng)。
我的手機安裝了定位軟件,所有社交賬號密碼都必須上交,瀏覽器歷史記錄每晚接受檢查。
她甚至會在垃圾袋里翻找,檢查我是否偷偷扔掉了她準備的營養(yǎng)餐。
高考前三個月,我在書桌下藏了一本文學院宣傳冊。
深夜臺燈下,那些關(guān)于創(chuàng)意寫作課程的描述像一扇透氣的窗。
母親破門而入時,宣傳冊的紙頁正貼在我胸前,仿佛這樣就能讓那些文字滲入血液。
「這是什么?」她搶過皺巴巴的小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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