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門沒推開。
“嗯？”婆婆又用力推了推。
“媽，我們準(zhǔn)備休息了。”
“休息就休息，鎖門干什么？”婆婆的聲音帶著不滿。
“媽，這是我和趙梓陽的房間。以后我們不在家，或者在里面休息的時候，麻煩您不要隨便進來。有事可以敲門。”
婆婆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開始拍門。“反了你了！這是我家！我兒子的家！我進自己兒子的房間怎么了？你給我開門！”
我沒理她，戴上了耳機，翻開了一本書。
婆婆在外面又喊又叫，拍門聲越來越響。
趙梓陽在客廳坐立不安，想去勸，又怕他媽鬧得更兇。
大概鬧了十幾分鐘，婆婆大概是累了，聲音小了下去，變成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抱怨和啜泣。
我摘下耳機，聽著外面的動靜。
又過了一會兒，婆婆大概是不甘心，再次用力拍門。
“林晚！你給我出來！你把話說清楚！裝什么死！”
我深吸一口氣，放下書，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婆婆正舉著手要繼續(xù)拍，看到門開了，愣了一下，隨即怒容滿面地想往里沖。
我站在門口，擋住了她的去路。
“媽，您再這樣，左鄰右舍就該出來看熱鬧了。”
婆婆看著我，一肚子的話像是被堵住了。
她張著嘴，你了半天，最后恨恨地跺了跺腳，轉(zhuǎn)身走了。
我輕輕關(guān)上門，落了鎖。靠在門板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鎖門事件后，家里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婆婆不再硬闖臥室，但那張臉拉得比以前更長了，吃飯時碗筷敲得叮當(dāng)響，偶爾還對著空氣或者電視里的角色，陰陽怪氣地念叨幾句。
我照常上下班，只是不再主動和婆婆搭話。
這天晚上，趙梓陽難得沒有加班。
“我們談?wù)劙伞！?/p>
“談什么？”趙梓陽看著我，臉上有點不自在。
“談你媽，談我們這個家?！蔽艺Z氣平靜，“趙梓陽，你有沒有想過，長期這樣下去，我們倆會變成什么樣？”
趙梓陽沒說話，只是眉頭皺了起來，下意識地避開我的視線。
“你媽上次說我亂花錢買海鮮，說我敗家。前天又跟我說，她聽鄰居講，誰家媳婦特別勤快，不像我……”我看著他，“這些話，你覺得我聽著是什么滋味？”
趙梓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嘴唇動了動，卻沒發(fā)出聲音。
“還有，上次貓的事，竟然因為一只貓，要不活了？張嬸不會當(dāng)笑話說給別人聽嗎？”
“小晚……”趙梓陽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備忘錄，遞到他面前。
“你自己看吧。這是我隨便記的，就這個月，她怎么干涉我們生活，怎么指責(zé)我的，時間和事情都在上面。我不是要翻舊賬，也不是小題大做，我就是想讓你看看。”
備忘錄上密密麻麻的記錄：
“X月X日，指責(zé)我買菜太晚，菜不新鮮。”
“X月X日，當(dāng)著我的面，教訓(xùn)趙梓陽不要給我買‘沒用’的護膚品?！?/p>
“X月X日，抱怨我用洗衣機洗衣服，浪費水?！?/p>
“X月X日，嫌牛羊肉腥氣，不讓我們吃。”
“X月X日，說我媽給我的陪嫁電器是雜牌貨，不如她選的……”
趙梓陽看著那一條條記錄，臉色越來越沉。
他想起前幾天，他媽居然打電話到我們單位，旁敲側(cè)擊地跟同事打聽我是不是在外面亂花錢，把他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周末，婆婆又開始在客廳數(shù)落我整理得不夠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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