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北祁也不知道為什么本該護住蘇綾的手最后卻沒護住她。
他第一時間抱起蘇綾,看著她額頭的鮮血,左邊心房狠狠一顫,眸中心疼瞬間溢滿眸眶。
他跟蘇綾在一起十三年,從未讓她傷過。
她受傷流血,這還是頭一回!
生怕蘇綾出事,梟北祁在第一時間把蘇綾送去醫院。
蘇綾一開始是裝的。
后面在梟北祁懷中太安心,亦或者是剛重生,經歷那么多心力交瘁,她太累,便睡著了。
等她再度睜開眼睛,緩了一秒,她便按照預設的劇情,從病床坐起,搜尋梟北祁的位置,然后張開雙手。
梟北祁一直守在病房,看到她醒來忙站到她床旁。
正要捏住她下巴問她要干什么。
蘇綾一把抱住自己腰肢。
臉頰在他胸膛蹭了蹭。
甜膩軟糯的嗓音,委屈而可憐的從胸口前傳來。
“二爺,我頭好痛,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我們會在醫院?”
蘇綾聽著梟北祁緊實有力的心跳聲,覺得格外安心。
“你不記得了?”
梟北祁氣場依然陰郁,他低頭,正好對上蘇綾仰起的臉。
呼吸于瞬間凝滯。
從她十八歲生日那晚開始,此后一看著她的臉,他便發瘋的想失控。
但想到蘇綾這三年做的事,他推開她,兩只大長腿往后退了幾步,拉開了跟她的距離。
“嗯,綾綾什么都不記得了?!?/p>
蘇綾佯裝吃痛,一邊揉著頭一邊蹙著眉,嬌嫩清純的臉上滿是懵怔。
“那顧錦州,你還記不記得?”
梟北祁沒料到一場事故讓蘇綾失憶了。
瞳孔狠狠一震,眸子散發出陣陣幽冷氣息。
他拳頭不自覺收攏,因為太過用力,手背青筋都凸了起來他都不知道。
這一刻,他心情無比復雜,既希望她記得,又希望她不記得。
“是個人?還是只狗?綾綾不記得?!?/p>
蘇綾搖了搖頭,水眸清澈無瑕的凝上他的眸子。
染著一股懵怔和疑惑。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梟北祁喉頭狠狠一動。
這種滿心滿眼只有他的眼神,他最受不了。
“先生,小姐好像失憶了,我這就去叫醫生!”
范毅一直在門口守著,聽到他們對話,他詫異盯著蘇綾。
對于她的回答,他感到難以置信。
畢竟過去三年蘇綾對顧錦州癡迷得無可復加。
每天開口閉口都是顧錦州。
如今卻不記得顧錦州,除非是失憶!
很快,院長和一堆主任醫師進來,蘇綾又被推去做了一堆檢查。
甚至,還派了精神科醫生和心理醫生一塊詢癥,最后的結果是蘇綾身體和大腦沒有任何問題。
至于為何失憶,他們唯一能給出的解釋是,蘇綾突遭車禍,出現了創傷后遺癥。
為了忘記車禍帶來的痛苦,大腦自動屏蔽了一些記憶。
“那她這種情況后期會恢復嗎?”
梟北祁回想著下午的車禍,不覺得車禍慘烈到讓人出現創傷后遺癥。
他車只是車頭和車尾有點問題,別的一點事都沒。
蘇綾額頭倒是流血了,可醫生檢查過,只是破了皮,輕微傷,不嚴重。
“這個說不準,有的病人三五天后便會恢復記憶,有的病人三五年甚至更久都不會恢復。蘇小姐傷得不重,據我推測,最多兩三個月便能痊愈?!?/p>
院長也覺得蘇綾的失憶蹊蹺。
但他目前只能給出這個解釋。
“二爺,綾綾肚子好餓,想吃你做的牛排,帶我回家好嗎?”
蘇綾肚子的確餓了,前世臨死之前,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再見梟北祁一面。
現在上天好不容易又給了她一次機會,她不會再重蹈覆轍。
與其把時間耗在醫院研究她的“失憶”,她更想回家二人世界。
近三年,她把梟北祁傷得體無完膚 ,兩人早就傷痕累累。
如果能“忘”了過去三年的一切,她跟梟北祁便能回到最初。
還順帶能擺脫顧錦州和后來的霍凜安。
這是車禍之際腦中蹦出的點子,她覺得一舉兩得。
“好,我帶你回家,給你煎牛排?!?/p>
梟北祁對上蘇綾天真無邪、沁滿他倒影的雙眸,有點恍惚。
有多久,他沒在蘇綾身上看到這種眼神?
想到蘇綾過一段時間會恢復記憶,他告訴自己,養了她十三年,就當再養她幾個月,等她記憶恢復,他便離開,就答應了她的要求。
“那二爺抱抱綾綾,綾綾頭疼走不了路……”
蘇綾見梟北祁斂起車禍前的冷漠,她左邊心口沁出一陣酸澀。
朝他露出一個甜糯單純的笑容后,她向他撒嬌的展開雙手。
如從前那般,她的眼里心里,裝著只有她。
她不會再跟他鬧,不會惹他生氣,更不會傷他害他讓他一夜白頭、抑郁壓抑。
“……好?!?/p>
梟北祁有過一陣遲疑,最后還是伸出雙手抱起了她。
若她沒失憶,對于她的討好賣乖,他定然懷疑她別有用心。
現在她失憶了,他倒信她。
這三年,他們都忘了以前是如何相處的,最后幾個月,也許是上天給他的補償。
“二爺,你答應過綾綾,如果我期末考試能考班級前十,你讓我住你隔壁,今晚能不能看在我受傷的份上提前讓我搬去二樓?”
“我保證期末考試考前十!”
“求你了好嘛……”
蘇綾回想著二人以前的相處模式,她抬起手,任由袖子滑落下去,把白玉似的雙臂掛在梟北祁的脖子上。
之后還撒嬌的把臉貼向他的臉。
前世,在沒經白沁介紹認識顧錦州之前,她最大的心愿便是搬去二樓住在梟北祁臥室隔壁。
從她八歲被梟北祁帶回秦園,她的世界里,最信任的便是他一人。
剛來秦園的時候,她夜夜都會做噩夢,梟北祁陪她她才睡得著。
半年后不怎么做噩夢了,梟北祁又擔心她夜里踢被子著涼,便把她的臥室由三樓徹底改到二樓。
在十八歲之前,她一直是住他隔壁。
十八歲生日那晚偷喝了一杯酒,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半夜莫名其妙爬上了他的床,從那一夜后,梟北祁便讓陳姨把她臥室又搬回了三樓。
一直到現在,她臥室依然在三樓。
“只要你以后別后悔就行。”
梟北祁任由蘇綾蹭著他的臉頰,腦海不期然想起昨晚她為了搬出秦園不惜爬上樓頂要以跳樓威脅,他覺得現在一切格外不真實。
可懷中觸感那么軟,那么糯,他不信,也得信。
“我才不會后悔!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巴不得跟你更近點!”
蘇綾沒想到梟北祁又答應了自己。
她開心得不能自已,圈著他的手不自覺用力,面上笑容也愈發璀璨。
身體湊近他的時候,她能感受到梟北祁的呼吸凝滯了一下。
想起前世白沁說過,梟北祁對她從不是叔叔對侄女,而是男人對女人。
蘇綾告訴自己,重生后第一個補償,便是把自己交給他。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前世聽到白沁說梟北祁跟孟芷媚在談地下戀她會如遭雷擊。
為什么白沁只是簡單慫恿了幾句,她便那般執拗的想逃離梟北祁。
她更不明白,前世臨死之際,該恨的人那么多,偏偏腦海只有跟梟北祁溫馨的回憶?
現在她明白了。
原來,在認識顧錦州之前,她早已愛上梟北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