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幕低垂，星星掩藏在了厚重的云層之中。
宋知歡站在垃圾車旁，指尖微微發抖。
垃圾車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凈凈，連一袋垃圾都沒有剩下。
她的目光落在車廂底部，那里還殘留著黑褐色的痕跡，沒有干涸的液體證明著里面的垃圾被剛剛送走不久。
“宋總，這……”
傭人小心翼翼地開口，卻被宋知歡抬手打斷。
“你好，麻煩問一下，垃圾是剛剛才送走的嗎？這些垃圾會被送到什么地方呢？”
宋知歡走到還沒有離開的工作人員身邊，抽出幾張鈔票塞入他的手中。
工作人員立馬掐滅了手中的煙頭，笑嘻嘻的指了指城東的方向。
“對對對，垃圾剛剛被送走，如果不小心丟了什么，現在去城東那邊的垃圾場說不定還能被撿回來。”
“謝謝。”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去垃圾場。”
宋知歡啟動車子，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泛白。
車窗外的路燈一盞接一盞地掠過，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她想起楚玉森每次被她羞辱的時候，都會下意識撫摸那條項鏈。
當時她只以為那條項鏈是他很喜歡的一個款式，可直到如今才反應過來，那里面裝著的，恐怕是楚母的骨灰。
車子駛入垃圾場，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傭人忍不住捂住口鼻，面露難色。宋知歡卻仿若毫無察覺，面色沒有一絲變化，徑直走向堆積如山的垃圾。
高跟鞋陷進松軟的垃圾堆里，原本白皙干凈的裙擺被污漬染黑。
她彎下腰，一點一點地翻找著。
指縫里很快塞滿了污垢，額角出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卻渾然不覺。
“宋總，這么久了，說不定早已經被處理了，要不然算了吧......”
傭人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宋知歡頭也不抬，兀自尋找著，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你下班吧，打車回家的費用明天找管家報銷。”
她的手指被垃圾中掩藏的碎玻璃劃破，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可她只是皺了皺眉，繼續翻找著。
夜色越來越深，漆黑的夜幕中連月亮都消失不見。
突然，她的指尖觸到一個冰涼的物件。
宋知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顫抖著手，將那個沾滿污漬的小盒子挖了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擦去盒子上的污垢，將它輕輕的打開。
銀白的項鏈混合著細碎的水晶碎渣靜靜躺在盒子之中，她長舒了一口氣，有些感謝那個細心的用盒子將它包好再扔的傭人。
等她一個人回到楚家，沙發上還坐著程薛嶼。
他歪倒在沙發上，雙眸緊閉似乎已經睡著了。
宋知歡站在玄關處，抬頭看向二樓，那個她今天看了無數遍的房間此刻依舊一片漆黑。
楚玉森還沒有回來。
她低頭看著身上的臟污，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
幸好楚玉森不在這里，不然看到她這副模樣只為了將項鏈撿回來，只怕又要嘲笑她是他最忠誠的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