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消毒水的氣味像無數根冰針刺入鼻腔，走廊頂燈在釉面地磚上投下冷冽的寒光。
鶴晏舟睫毛顫動時，輸液管里回流的血珠正順著透明軟管緩緩爬升，消毒棉按壓處的皮膚還殘留著膠布撕扯后的刺痛。
他猛然睜眼，入目是大片大片的白。
鶴晏舟眨了眨眼，意識逐漸回籠，腦海中卻猛地浮現出溫北梔倒在血泊中的畫面。
他的心猛地一縮，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北梔……”
他喃喃著，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不顧手上還插著輸液管，直接拔掉針頭，踉蹌著下了床。
血珠從他手背上的血管爭先恐后地擠出，鮮紅的色彩順著指節滴落到瓷白的地面，如同一朵朵綻放的紅梅。
“先生，您不能亂動！”
護士見狀連忙上前阻攔，但鶴晏舟卻像是瘋了一般，推開她，跌跌撞撞地沖出了病房。
“北梔在哪里？她在哪里！”他的聲音沙啞而顫抖，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護士追上來，試圖拉住他，但鶴晏舟的力氣大得驚人，她根本無法阻止。
就在這時，一名警察走了過來，攔住了鶴晏舟。
“鶴先生，請您冷靜。”
警察的聲音嚴肅而低沉。
“溫女士的遺體已經被送往太平間，您現在需要休息。”
“太平間……”
鶴晏舟的瞳孔猛地收縮，身體晃了又晃，幾乎站不穩。
他死死抓住警察的胳膊，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不，不可能……我剛剛不是在做夢嗎？你們都在騙我！她不會死的，她不會……”
警察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同情。
“鶴先生，請您節哀。溫女士已經去世了，這是事實。”
“不！你們騙我！”
鶴晏舟猛地推開警察，轉身，腳步踉蹌地朝著走廊盡頭沖去。
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溫北梔，找到她，告訴她自己所經歷的這場荒誕地夢境。
他的北梔是那樣溫柔的一個人，一定會好好的安慰她。
他真的知道錯了，他當時離開，不是想去林薇薇那邊給她保胎，只是想吩咐醫生打掉那個孩子。
他鶴晏舟的孩子，自然只能溫北梔生。
如果她這輩子都不能生育，那自然也沒有關系，大不了他們過一輩子的二人世界。
思緒混亂間，他已經沖到太平間門口，剛想踏進太平間的大門，卻被兩名保安攔了下來。
“先生，您不能進去。”
保安皺著眉，聲音嚴肅冰冷。
鶴晏舟的雙眼赤紅，聲音嘶啞。
“讓我進去！讓我看一眼，一定是騙我的，北梔一定躲在這里面等著我去找她你們讓開！”
“抱歉，沒有家屬的允許，我們不能讓您進去。”
保安的態度堅決。
鶴晏舟的拳頭緊緊攥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仿佛隨時都會崩潰。
“我是她的丈夫，我就是她的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