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日記式的回憶錄跟隨時間線走,太簡單敘述又顯平淡乏味。
因情節平凡無奇,細化描述又顯啰嗦。
加上本人文化短板擺在那里,寫好真的難。
罷了!不求盡如人意,權且當成對自己人生過往的一本《深度日記》來寫!
母親可能是哭吵累了,斜靠在炕上已睡去。
場部柴油發電機,準時在晚上10.15分鐘,隔5分鐘閃滅一次,發出停止送電信號。
叔抓緊時間出去給大門、二門上門栓,又加支頂門杠后,上炕睡了。
我趕緊爬上了火墻另一邊的小炕。
叔可能被母親晚上這么一鬧累了,不一會叔的呼嚕聲就傳了過來。
而我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中不斷閃現出魏子一家人的身影,那和和美美、溫馨和睦的一家人,令我羨慕不已,又心生惆悵。
滿腦子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迷迷糊糊睡去,還做了一個荒唐的夢。
夢見我和魏子還有景旺三人,在村子后面的葦灘湖探險,南飛的大雁留下了好多的蛋。
撿都撿不完的蛋,今年我們大家過冬,可以天天吃腌制咸雁蛋。
正商量著誰回家去牽牛車來拉蛋,井旺的蛋又怎么弄回場部時……
注文:當文字又要碼到敲鐘情節時,我真的有點尷尬和難為情。此絕非我刻意為之,而是再現當時敲鐘的真實場景和普遍現象。
華夏廣闊集體天地那洪亮或清脆的鐘聲,是那個時代背景下,集體力量的重要體現和標志。
夜深人靜里突然響起的鐘聲,聽起來是那么……清脆又急促,仿佛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緊迫感。
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一時間有些恍惚,還沒完全分清現實與夢境。
叔也被鐘聲吵醒,他一骨碌爬起來,嘴里嘟囔著:“這大半夜敲鐘,怕是有急事。”
母親也被鐘聲鬧醒,她坐起身,揉了揉那哭過而發紅的眼睛,一臉擔憂地看向叔。
我迅速穿好衣服跳下小炕,叔披上外衣就往門外走去。
我跟在叔后面,出了門才發現,村子里很多人都已經打開門,站在自家門口張望,臉上滿是疑惑和不安。
鐘聲還在持續響著,在寂靜的夜里傳得很遠。
大家紛紛朝著鐘聲傳來的方向,隊部禮堂前的籃球場走去。
我心里也滿是好奇,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能加快腳步,跟著人群一起去看個明白。
球場周邊已經有很多背槍的民兵,手里高舉著油毛氈火把為現場照明。
還有一些人,手拿銀色加長金屬手電筒來來去去忙個不停。
掛在籃球架子上長長的車轎鋼板發出的清脆鐘聲一停,就傳來了高音喇叭聲。
隊里最高的建筑就是隊部禮堂,架在禮堂山字型尖頂上的高音大喇叭,此時傳來了軍轉干部指導員的洪亮聲音。
“二隊全體注意了,接到場部民兵營緊急電話命令:
二隊基干民兵連緊急集合,各班、排長立即整理好隊伍,帶人來隊部武器庫領取槍支彈藥發放,并整裝待命。
此次行動具體任務由二隊長兼民兵連江連長統一調度指揮。
我們民兵連要向子弟兵學習,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和光榮傳統。
做到一切行動聽指揮,堅決完成上級交給我們民兵連的任務。
全連務必在15分鐘內整裝完畢待命。
命令完畢!
指導員在高音喇叭里的聲音一結束,球場上就出現了緊張有序的此起彼伏傳的吹哨聲和二排一班的跟我來,一排集合,三排全體報數,二排全體驗槍清點彈藥等聲音。
軍轉干部江隊長或江連長喊道:“各排長隨我來禮堂指導員辦公室領任務。”
我被這個全民皆兵的宏偉場面震驚到了,不禁想起昨晚岳叔說的蘇聯……華夏……偉大領袖……等國內外形勢……
這是要干啥?難道蘇聯打過來了?全民準備向蘇聯開進嗎?
一想到這些,我是既緊張又興奮,想著要去找魏子商量。
舉目四望,發現叔站在籃球架子下陰影中,我走過去問他,你咋了?不舒服嗎?
叔一副失落的神情應道:“孩子,有些事你不懂……”
我似乎有點明白,叔屬于黑五類,是沒有資格參加民兵的,甚至在非常時期會被監督看管起來。
看他那失落自卑的樣子,點可憐他。
此時,我突然好像又有理解母親了,也難怪母親,不愁吃飯穿衣,卻過得不開心。
忽然想起,好像母親的成分也不好,外公是資本家又當過最遭人恨的保長,也屬于黑五類。
所以母親的精神和政治上過得不開心,也不能全都抱怨叔。
既然都是黑五類,又何必將所有責任歸結到叔身上。
我覺得母親還是不值得同情。正胡思亂想著。
就聽一個聲音扯著嗓子高聲喊道:
“我是二隊民兵連三排長,奉命帶領三排民兵,執行二隊的安全保衛和巡邏盤查任務。
二隊所有黑五類人員,務必協助三排嚴防死守敵特分子別動隊,逃竄進二隊進行破壞活動。
又說道,偉大領袖教導我們,當國家民族遭遇到外敵入侵時,所有身為華夏民族的一員,有責任義不容辭地參加到保衛民族保衛國家的行動中來。
三排長環視了一圈聚集過來的黑五類人群,繼續說道。
一班長負責所有五類人員協助一班做好二隊內線的站崗放哨和巡邏任務。
請大家一切行動聽指揮,保衛好二隊的財產人員安全,絕不放進一個敵特分子進入二隊。
大家現在回去拿鐵鍬、鎬頭作為防身和打擊敵人的武器。
10分鐘后,全體人員在球場集合。
也請大家放心,遇到情況,你們吹響哨子報警,我們一班民兵會拿著槍沖在一線。
叔從籃球架子后面走了出來,一臉的興奮和躍躍欲試的表情,好像領到一項光榮任務似的。
我寫到這里,不禁感嘆那個火紅的年代,在我們偉大的教員領導下,華夏民族的凝聚力達到了空前的萬眾一心高度。
學生也聽到了隊部高音大喇叭通知,為了學生安全暫停上課,等待通知,并要求待在家里不準外出以防意外。
得知此消息后,我的興奮勁全沒了,因為原本想跟民兵參加行動,去看看咋回事的機會也沒了。
叔參加巡邏放哨行動后,到了早上才輪流回家吃早飯。
這次母親已做好早餐等著叔回家吃飯,發現母親有時候還是蠻知輕重的。
叔從外面帶回來的消息,讓我的好奇心得到了一定的滿足。
原來昨晚上半夜,距二隊20多里遠的軍馬場和緊挨著的草料場,同時遭到了敵特別動隊近百人的同時襲擊,打死了很多軍馬,還放火燒了草料場,守衛軍馬和草料場的一個班戰士也全部犧牲。駐防較遠的邊防騎兵團發現火光后,緊急馳援對別動隊展開圍剿打擊。
別動隊不敵潰敗突圍,小股殘余敵人逃進了二隊后面的葦灘湖。
軍區接報后,緊急通報命令該地區附近的武裝民兵,緊急進入戰備狀態,協助部隊對敵特展開圍剿抓捕行動。
這就是昨晚夜半鐘聲響起的原因。
叔還說,葦灘湖已經被部隊和民兵圍困住,別動隊插翅難逃。
聽班長說,部隊首長說了,如果別動隊頑抗拒不投降,圍剿又困難,怕人員犧牲太大,會請示上級對葦灘湖進行火攻。
班長說,可惜了咱們二隊的葦灘湖要遭殃了。
我一聽,敵人放火燒了軍馬和草料場,還犧牲了那么多子弟兵,我們這叫以牙還牙。可又想到,這把火也會燒掉大雁的家。
想到這,心情難免有點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