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駛入滬城郊外一處僻靜的莊園,沈晚星緊貼著車窗,看著兩旁茂密的梧桐樹飛速后退。厲墨寒坐在她身側,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滑動,處理著公司文件。自從告訴她"奶奶"還活著后,他就恢復了那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仿佛冷庫里的崩潰從未發生過。
"為什么騙我說奶奶死了?"沈晚星打破沉默。
厲墨寒頭也不抬:"保護措施。"
"保護誰?她,還是我?"
"都是。"他放下平板,轉向窗外,"林教授知道太多,厲成峰一直想除掉她。"
沈晚星攥緊了手中的香囊。林教授...原來奶奶姓林。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連"奶奶"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
車子停在一棟白色小樓前,四周是高聳的圍墻和嚴密的監控系統。厲墨寒下車后繞到沈晚星這邊,為她拉開車門。
"記住,"他低聲警告,"無論看到什么,保持冷靜。"
沈晚星點頭,跟著他走進小樓。里面的裝潢簡潔溫馨,完全不像醫療機構,倒像是高級養老院。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門前,站著兩個穿便裝的安保人員,見到厲墨寒后恭敬地點頭讓開。
"她在里面。"厲墨寒推開門,"別抱太高期望。"
沈晚星深吸一口氣,踏入房間。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整個空間,窗邊的輪椅上,一個瘦小的身影背對著門口,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
"奶奶?"沈晚星的聲音顫抖。
輪椅緩緩轉動,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映入眼簾。皺紋比記憶中更深了,白發也更稀疏,但那雙溫和的眼睛沒變——是奶奶,卻又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星星來了。"老人的聲音虛弱但清晰,"我算著日子,你也該找來了。"
沈晚星僵在原地。這個聲音...不是奶奶。雖然語氣和語調都很像,但音色完全不同。她記憶中的奶奶聲音更沙啞,帶著濃重的鄉音,而眼前這個老人說話字正腔圓,是標準的普通話。
"你不是..."她后退一步,撞上厲墨寒的胸膛,"你不是我奶奶。"
老人嘆了口氣:"果然瞞不過你。"她轉動輪椅靠近,"我是林月華的師姐,林雪。你真正的奶奶...在你三歲那年就去世了。"
沈晚星的世界天旋地轉。她扶住墻壁才沒有跌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二十多年的記憶,二十多年的親情,全是假的?
"為什么騙我?"她聲音嘶啞。
"為了保護你。"林雪推動輪椅來到她面前,"月華臨終前把你托付給我,要我隱姓埋名帶你離開。沈家村是最安全的地方,沒人會想到去那里找一個已死的孩子。"
沈晚星轉向厲墨寒:"你早就知道?"
"三年前才確認。"他的表情依然冷靜,"林教授一直處于昏迷狀態,直到去年才蘇醒。"
林雪伸出手,枯瘦的指尖輕觸沈晚星的臉頰:"你長得越來越像月華了。"她從輪椅側袋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這些,是你應該知道的真相。"
沈晚星接過信封,沉甸甸的。她沒有立即打開,而是跪下來平視老人:"那我到底是誰?沈星辰,還是沈晚星?"
"法律上,你是沈晚星。"林雪輕撫她的頭發,"但血脈里,你永遠是沈星辰——沈明遠和林月華的女兒。"
厲墨寒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屏幕:"我有急事處理。"他對林雪點頭示意,"兩小時后回來接她。"
沈晚星抓住他的手腕:"等等!我還有問題..."
"問林教授一樣。"厲墨寒抽出手,"她比我知道得多。"
門關上后,林雪推動輪椅來到書桌前:"來,我給你看些東西。"
她從抽屜里取出一本相冊,翻開第一頁。照片上是一對年輕夫婦抱著嬰兒,笑容燦爛。男人戴著眼鏡,溫文爾雅;女人眉目如畫,眉心一點紅痣格外醒目。
"你父母,和你。"林雪指著嬰兒,"出生第三天。"
沈晚星輕觸照片,胸口泛起一陣鈍痛。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父母的樣子,如此清晰,如此鮮活。
"月華是我師妹,我們在軍醫大學相識。"林雪繼續翻著相冊,"畢業后她加入明遠制藥,負責臨床試驗;我去了醫學院教書。"
照片一張張翻過,記錄著沈星辰的成長——滿月、周歲、第一次走路...沈晚星貪婪地看著每一張,試圖從這些凝固的瞬間中拼湊出失去的童年。
"這是什么?"她指著一張照片問。畫面中,小星辰站在一棵櫻花樹下,旁邊是個稍大的男孩,兩人手拉著手。
林雪的手微微發抖:"圣心孤兒院。你父母經常去做義工,有時會帶上你。"她指著那個男孩,"那就是厲墨寒,當時叫15號。"
沈晚星的心跳加速。她與厲墨寒的相識比記憶中的更早!
"HF-26到底是什么?"她直接問道。
林雪的表情變得凝重:"表面上是抗癌藥,實際上是基因標記項目的一部分。"她轉動輪椅來到保險柜前,輸入密碼取出一份文件,"軍方秘密資助的研究,目的是通過基因編輯制造針對性生物武器。"
文件上蓋著"絕密"紅印,內容令人毛骨悚然——HF-26被設計成只對特定基因序列的人群起效,初期以"抗癌特效藥"的名義在孤兒院兒童身上試驗。
"你父親是首席研究員,但中途發現了項目的真實目的。"林雪的聲音低沉,"他決定銷毀數據并舉報,卻被厲成峰發現..."
沈晚星翻到最后一頁,上面是父母車禍現場的調查報告,與厲墨寒給她看的版本一致。
"為什么我會失憶?"
"HF-26的副作用之一。"林雪嘆息,"你父親給你注射了實驗性解藥,導致部分記憶被抑制。我們原以為隨著時間推移會恢復,但..."
沈晚星突然想起什么:"厲墨寒呢?他也失憶了嗎?"
"不,他的情況更復雜。"林雪的表情變得憂慮,"他是唯一對HF-26產生抗體的受試者,厲成峰把他當成了活體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