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噩夢。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小林探頭進來:"沈醫生,董事會剛發了通知,明天上午九點緊急會議,所有部門主管必須參加。"
"什么事?"
"好像是關于...冷庫事故的處理決定。"小林欲言又止,"聽說要有人擔責..."
沈晚星冷笑一聲。果然,這就是厲墨寒說的"好戲"。
第二天早晨,沈晚星不顧醫生阻攔強行出院。她換上唯一一套正裝,將月光石項鏈藏在高領襯衫內,香囊則放在了最貼身的口袋里。
九點整,她踏入會議室時,所有目光立刻集中過來。董事們分坐長桌兩側,而厲墨寒坐在主位,已經換回了標志性的黑西裝,面容冷峻,看不出絲毫病容。
"鑒于近期的抗生素污染事件,"周董事率先開口,眼神陰鷙,"董事會認為必須有人承擔責任,以平息公眾疑慮。"
沈晚星注意到厲墨寒沒有反駁,只是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經過討論,"周董事繼續道,"我們決定暫停ST-72項目,沈醫生調往郊區療養院。"他轉向沈晚星,露出虛偽的歉意,"非常時期,希望你能理解。"
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反應。沈晚星緩緩起身,手指在平板電腦上輕點幾下。
"在討論我的去留前,"她將平板連接到投影儀,"我想請大家看一段視頻。"
屏幕亮起,畫面中是醫院的配藥室。凌晨三點十五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畫面——厲墨寒。他熟練地操作電腦調出藥品記錄,修改了幾處參數,然后從口袋里取出一小瓶液體,注入到某個藥瓶中。
"這是..."一個董事驚訝地站起來。
"抗生素污染當夜的監控。"沈晚星冷聲道,"厲總親自修改了藥品參數,并添加了某種物質。"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厲墨寒,而他依然面無表情,只有嘴角微微上揚:"繼續說。"
"經過實驗室分析,"沈晚星點擊下一頁,"被添加的物質不是污染物,而是一種特殊標記劑。"她放大光譜分析圖,"它會讓藥物在特定條件下變色,方便追蹤流向。"
周董事的臉色變得鐵青:"這不可能!監控錄像應該已經..."
"已經刪除了?"沈晚星接過話頭,"確實,原文件已被刪除。這段是我辦公室的備用監控拍到的。"
她直視厲墨寒的眼睛:"厲總早就知道藥品會被動手腳,所以提前做了標記。而冷庫事件,正是為了引蛇出洞。"
會議室一片嘩然。厲墨寒終于站起身,掌聲緩慢而有力:"精彩。可惜晚了一天。"他按下遙控器,屏幕切換到一個陌生畫面,"昨晚的監控顯示,周董事的人潛入了標記藥品存放處。"
畫面中,幾個穿白大褂的人鬼鬼祟祟地搬運藥瓶,其中一人赫然是周董事的助理。
"現在,"厲墨寒的聲音像刀鋒劃過冰面,"還有人質疑沈醫生的項目嗎?"
董事會成員面面相覷,沒人敢吭聲。周董事面如死灰,猛地站起來:"厲墨寒!你別忘了是誰扶你上位的!"
"我當然記得。"厲墨寒平靜地說,"正因如此,我給你準備了特別禮物。"
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兩名警察走進來:"周先生,您涉嫌商業間諜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請配合調查。"
周董事被帶走后,會議草草結束。沈晚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厲墨寒的助理卻攔住了她:"沈醫生,厲總請您去辦公室。"
厲墨寒的辦公室門虛掩著,沈晚星推門進去,看到他背對著門口站在落地窗前,陽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演得不錯。"他沒有轉身,"雖然打亂了我的計劃。"
沈晚星反手鎖上門:"什么計劃?"
"讓周董事供出幕后主使的計劃。"厲墨寒終于回頭,眼神犀利,"現在他們知道我有監控備份了,會更加小心。"
沈晚星走向他:"我父母的事...幕后主使是誰?"
厲墨寒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你準備好了?"
"二十年了,還不夠嗎?"
"好。"厲墨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快步走向保險柜,"那就自己看。"
他輸入密碼,柜門彈開。里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數十個文件夾,最上面那個標簽上寫著:"沈明遠夫婦死亡調查報告"。
沈晚星伸手去拿,卻被厲墨寒攔住:"等一下。"他從內袋掏出一個小藥瓶,"情緒穩定劑,先吃一顆。"
"我不需要..."
"不是建議,是醫囑。"厲墨寒的聲音不容置疑,"你現在的血壓和心律都不適合受刺激。"
沈晚星皺眉,但還是接過藥片吞下。厲墨寒這才松開手,允許她翻閱文件。
第一頁是車禍現場照片。沈晚星強迫自己冷靜分析:車輛前部完全變形,擋風玻璃呈蛛網狀碎裂,顯然經歷了高速撞擊。法醫報告顯示,駕駛員沈明遠體內酒精含量嚴重超標,而副駕駛的林月華胸前有火藥灼傷痕跡。
"這不可能。"沈晚星立刻指出矛盾,"火藥灼傷意味著她是被槍擊,但報告寫的是車禍致死。"
"繼續看。"厲墨寒站在她身后,聲音很近。
下一頁是彈道分析,證實子彈是從車內射出的。最后一頁是調查結論:偽裝成酒駕事故的謀殺案,執行者身份不明,但訂單來源指向——
沈晚星的呼吸停滯了。
厲成峰。厲墨寒的"養父"。
"為什么?"她抬頭,聲音發抖,"他為什么要殺我父母?"
厲墨寒的眼神深不可測:"因為沈明遠發現了HF-26的真實用途。"他取出另一個文件夾,"這不是抗癌藥研究,而是基因武器開發。"
文件夾里是一系列實驗記錄,顯示HF-26會選擇性破壞特定基因序列。最后幾頁是目標人群DNA分析,清一色的少數民族基因標記。
"他們想制造種族特異性武器..."沈晚星感到一陣眩暈,"而我父親是主要研發者?"
"起初是。"厲墨寒合上文件,"發現真相后,他銷毀了大部分數據并準備舉報,結果..."
沈晚星踉蹌了一下,厲墨寒及時扶住她。他的手掌溫暖干燥,與她冰涼的指尖形成鮮明對比。
"所以..."她艱難地組織語言,"你收養我是為了..."
"贖罪。"厲墨寒松開手,"也為找到足夠證據,將厲成峰繩之以法。"
沈晚星突然意識到什么:"你手臂上的傷...那些針眼...你一直在用自己做實驗?"
厲墨寒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走向窗邊:"藥物戒斷反應很難受。"他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如果你注意到我有什么異常行為...記錄下癥狀和時間,對研究有幫助。"
沈晚星注視著他挺拔的背影,心臟揪成一團。這個男人承受了太多——從孤兒院的實驗到厲家的操控,再到漫長的復仇計劃...而她卻誤會他這么多年。
"厲墨寒。"她輕聲喚道。
他回過頭,午后的陽光在他灰藍色的眼睛里投下金色的光斑,像是冰封湖面下的火焰。
"謝謝。"沈晚星說,"謝謝你找到我。"
厲墨寒的表情瞬間柔軟了一瞬,又迅速恢復冷峻:"不客氣。"他走向門口,"現在該去見你奶奶了。"
沈晚星一怔:"奶奶?她還活著?"
"當然。"厲墨寒拉開門,"她在等你——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