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骨泄洪渠的成功，讓林小川在有熊氏部落的聲望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說之前預測暴雨、人工降雨還只是讓他從“祭品”升級為“不明覺厲的神使”，那么這次實打?qū)嵉墓こ虅倮苯影阉粕狭恕芭P槽這哥們兒真牛逼”、“他說啥都對”的神壇。
部落里的氣氛也從之前的愁云慘淡，變成了劫后余生的……盲目樂觀。
然而，林小川卻一點也樂觀不起來。他很清楚，魚骨渠能擋住一次小型洪峰，靠的是取巧和特定的地形，真要來個大家伙，該完犢子還是得完犢子。而且，他兜里那手機的電量，經(jīng)過上次強行掃描地形加人工降雨，已經(jīng)跌到了感人的1%，真正是風中殘燭，隨時準備駕鶴西去。
“河工大人，”長老議事時，那位胡子最長的長老憂心忡忡地開口了，“臨河村寨是保住了，可咱們這主營地……圍墻低矮，上次洪水就沖垮了好幾段。如今家園被毀，只能暫居此地，若是再來大水……”
其他長老也是一臉凝重。是啊，營地現(xiàn)在的防御，跟紙糊的沒啥區(qū)別。
“石頭不夠，人手也不足，夯土又太慢……”長老們唉聲嘆氣，把能想到的困難都數(shù)落了一遍，最后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林小川，那眼神仿佛在說：大佬，想想辦法啊！
林小川摸了摸下巴。加固防御？這倒是他的老本行……呃，雖然他學的是氣候，但好歹也是在號稱“基建狂魔”的國度耳濡目染長大的，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更何況他還看過不少紀錄片呢！
他想到了一個東西，一個在西方歷史上撐起了龐大帝國基礎設施的玩意兒——羅馬混凝土。那玩意兒的主要成分，不就是火山灰和石灰嗎？
火山灰……這地方好像有座休眠火山來著？部落里的人都叫它“火神棄地”，輕易不敢靠近。至于石灰……
“小禹，”林小川沖著旁邊正襟危坐、努力學習長老們儀態(tài)的少年大禹招了招手，“你帶幾個人，去東邊那座不冒煙的‘火神山’，給我弄點那種灰白色的粉末回來。另外，再去河灘邊，把那些洪水沖上來的、沒用的貝殼，撿一大堆回來，砸碎了帶過來。”
“啊？”大禹愣了一下，“先生，要那些……那些不能吃的灰，還有碎貝殼做什么？”在他看來，這兩樣東西簡直就是廢物中的廢物。
“讓你去就去，別問那么多。”林小川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大禹雖然不解，但出于對林小川的絕對信任，還是立刻點頭，帶著人去了。
沒過多久，兩堆看起來毫無用處的東西就被堆在了林小川面前：一堆是灰白色的、帶著硫磺味的火山灰粉末，另一堆則是被砸得大小不一的慘白貝殼碎片。
林小川看著這兩堆“垃圾”，心中卻是一片火熱。他悄悄掏出手機，趁人不備，用僅剩的1%電量（祈禱別直接關機），對準兩堆樣品，快速啟動了剛剛解鎖的【基礎材料分析】功能。
＜啟動材料分析…檢測到功德值：542點…優(yōu)先消耗功德10點，維持最低運行電量…掃描中…＞
＜分析樣品A：火山灰…成分解析：活性二氧化硅(SiO2) 48.2%，三氧化二鋁(Al2O3) 16.5%，氧化鈣(CaO) 7.8%……發(fā)現(xiàn)微量稀有催化元素…綜合評估：【火山灰活性指數(shù)：78 (優(yōu)良)】，具有極佳的【水硬性膠凝潛力】！＞
＜分析樣品B：貝殼粉末（粗碎）…成分解析：碳酸鈣(CaCO3) 91.3%，碳酸鎂(MgCO3) 2.5%，有機質(zhì)及雜質(zhì)6.2%…評估：【煅燒后可生成高活性氧化鈣（生石灰）】，是理想的鈣質(zhì)材料！＞
＜智能配比建議生成：檢測到優(yōu)良的火山灰膠凝材料與潛在的鈣質(zhì)熟料來源！推薦配方：【原始火山灰水泥】！建議配比（重量比）：火山灰:煅燒貝殼粉:砂石 ≈ 3:1:4。加水適量攪拌。預測性能：早期強度（3天）約等于現(xiàn)代C10混凝土標準！耐水性：優(yōu)良！抗?jié)B性：良好！＞
“臥槽！成了！”林小川內(nèi)心一陣狂喜，差點沒繃住跳起來。火山灰加煅燒貝殼（石灰），這不就是天然的水泥配方嗎？！而且這火山灰質(zhì)量還賊好，簡直是老天爺……不，是系統(tǒng)送來的神助攻！
他強壓下激動，看著長老和大禹等人疑惑的眼神，故作神秘地一指那兩堆“垃圾”，微微一笑：“就用它們，咱們就能造出比石頭還結實、凝固得比烏龜爬還快的‘新石頭’！”
就在林小川為找到了“水泥”配方而興奮時，他腦海中再次響起了系統(tǒng)那冰冷的、仿佛自帶空調(diào)效果的提示音，這次屏幕都沒亮，直接是意念傳達（極限省電模式的新功能？）：
【氣象預警（緊急升級）】：檢測到上游山區(qū)未來五日內(nèi)將有持續(xù)性強降雨，預計形成中型洪峰（內(nèi)部編號HF2024003），預測洪峰最大流量將達到1800立方米/秒(±10%)！主要威脅目標：部落當前主營地！根據(jù)現(xiàn)有地形及防御設施評估，預計洪水水位將輕松突破現(xiàn)有圍墻高度1.5米以上！危險等級判定：丙級（高危）！若不采取有效措施，營地將在五日后被徹底摧毀！＞
五天！只有五天時間！而且是比上次魚骨渠應對的那次大兩倍還多的洪水！
林小川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他立刻將這個壞消息告訴了在場的長老們。
“什么？！五天？！”
“1800……比上次大那么多？！”
“完了完了！我們的土墻……”
“快！快準備遷徙吧！往高處跑！”
剛剛?cè)计鸬南Ｍ蜆酚^瞬間被澆滅，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開來。長老們面如土色，一些經(jīng)歷過大洪水的老人甚至開始渾身發(fā)抖。
“先生！”大禹也急了，“五天時間，我們根本來不及搬運足夠的石頭筑起那么高的石墻啊！部落里能干活的人手本就不多，工具也只有這些……”他指了指那些簡陋的石斧木鏟，語氣充滿了絕望。
是啊，五天時間，用原始的工具和有限的人力，去對抗流量高達1800的洪水？這簡直是癡人說夢！營地一旦被淹，他們儲存的食物、剛剛搭建起來的臨時住所、好不容易搶救出來的工具……所有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這個剛剛經(jīng)歷過一次毀滅性打擊的部落，將真正面臨滅頂之災！
絕望的氣氛如同烏云般籠罩在每個人心頭。最終，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林小川身上。這個屢次創(chuàng)造奇跡的“神使”，是他們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
“慌什么！”林小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五天時間，夠了！”
他指著地上的火山灰和貝殼碎片：“用我說的‘新石頭’，我們不僅能筑起高墻，還能筑起一道洪水沖不垮的堅固堤壩！”
接下來，林小川開始了他的“上古水泥廠廠長”生涯。
他指揮一部分人，繼續(xù)去火山附近收集火山灰，越多越好。另一部分人，則在河灘邊瘋狂地砸貝殼，盡可能砸得碎一點。然后，架起幾堆巨大的篝火，將砸碎的貝殼扔進去高溫煅燒。
“使者大人……燒這些沒用的貝殼做什么啊？這煙熏火燎的，會不會惹怒山神和火神啊？”有族人一邊賣力地扇著火，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在他們的認知里，火焰是神圣的，用來烤肉、取暖、驅(qū)趕野獸，但像這樣燒一堆“廢物”，實在讓他們難以理解。
當看到那些被燒得雪白酥脆的貝殼粉末（生石灰CaO）從火堆里扒出來，然后和黑乎乎、帶著硫磺味的火山灰，以及從河里淘洗出來的砂子混合在一起，再加入適量的水，攪拌成一堆看起來黏糊糊、顏色灰不溜秋、還散發(fā)著一股奇怪熱氣的“泥巴”時，圍觀族人的疑惑和不解達到了頂點。
“就……就用這個糊墻？”有人偷偷戳了戳那灰色的泥漿，感覺軟塌塌的，“這玩意兒真的能比石頭還硬？風一吹怕不是就散了吧？”
“聞起來還有點嗆鼻子呢，不會有毒吧？”
就連對林小川最信任的大禹，看著這堆“新泥巴”，也是滿臉的問號，但他還是堅定地執(zhí)行著林小川的每一個指令。
而那些對林小川本就心存芥蒂的保守派，以及躲在人群后面、眼神陰鷙的前神棍熊巫，更是找到了發(fā)難的機會。
熊巫唆使著幾個老頑固，指著那堆正在攪拌的水泥砂漿，痛心疾首地跳了出來：“林河工！你……你簡直是膽大包天！火山灰乃是火神震怒后留下的污穢之物，象征著毀滅與不祥！而那些死去的貝殼殘骸，更是陰冷邪祟！你將這兩種污穢之物混合在一起，還用神圣的火焰去褻瀆它們！你這是在召喚更大的災難！是在褻瀆我們供奉的所有神靈！你必將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他們試圖再次煽動族人的恐懼，用“神靈”來壓制林小川。
林小川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直接無視了這幫跳梁小丑。跟他們解釋什么硅酸鹽水泥的水化反應？還不如直接用事實說話。
他指揮著大禹和他手下那幫干勁十足的小伙子，將攪拌好的“水泥砂漿”用破陶罐、大木勺裝著，運到了營地邊緣選定的一段圍墻地基處。
“來，按我說的做。”林小川拿起幾塊砍伐來的、相對平整的木板，指揮著眾人將木板簡單地拼接、固定，在地面上圍成了一個長方形的槽，這就是最原始的模板。“把那‘龍骨泥’倒進去，用木棍捅結實點，然后把表面抹平。”
他又示范了另一種更快速的方法：讓人把之前收集的大小不一的石塊大致壘起來，然后用黏稠的水泥砂漿作為粘合劑，仔細地填滿石塊之間的所有縫隙。
部落里的大部分人雖然心里犯嘀咕，不知道這位“神使大人”又在搞什么名堂，但有了上次魚骨渠成功的先例，再加上長老會的全力支持，他們還是老老實實地按照林小川的吩咐干活。
然后，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些剛剛倒進模具、或者用來砌石頭的灰色“泥巴”，并沒有像他們熟悉的普通泥土那樣，需要晾曬很久才能稍微變硬。僅僅過了一兩個時辰，太陽還沒下山呢，那模具里的水泥塊就已經(jīng)凝固了！摸上去邦邦硬！小心地拆掉木板模具，一塊棱角分明、散發(fā)著奇異質(zhì)感的灰色方磚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而那些用水泥砂漿砌筑的石墻，也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焊接在了一起，石塊之間嚴絲合縫，粘合得異常牢固！
“這……這就硬了？！”一個負責攪拌的族人，難以置信地伸手去摸那水泥磚，入手堅硬冰涼，完全不像是泥土！
“來！”林小川指著那塊剛脫模的水泥方磚，對部落里一個以力氣大聞名的壯漢喊道，“黑塔！用你最大的力氣，拿上咱們部落那把最好的銅斧，給我砍它！”
那個名叫黑塔的壯漢，愣了一下，看了看長老，得到示意后，才半信半疑地走上前。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全身的肌肉，掄圓了那把磨得锃亮、號稱能砍斷牛骨的青銅戰(zhàn)斧，卯足了勁兒，“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火星四濺！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黑塔感覺虎口一陣發(fā)麻，低頭一看，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那把部落里最鋒利堅固的銅斧，刃口處竟然被磕出了一個明顯的豁口，還微微有些卷刃！
而那塊灰色的水泥方磚呢？
上面僅僅留下了一個不到半指深、邊緣光滑的白色印痕！連個裂縫都沒有！
“嘶——！！！！”
圍觀的所有人，齊刷刷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聲音匯聚在一起，像是山洞里刮過了一陣陰風！
“比……比銅斧還硬？！”
“這…這真的是泥巴做的？！”
“神物！絕對是神物！”
之前的質(zhì)疑、不解、擔憂，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狂熱、更加難以置信的崇拜！
“還愣著干什么！”林小川趁熱打鐵，大聲吼道，“都看到了？這就是我說的‘龍骨泥’！有了它，別說五天，三天我們就能筑起一道洪水沖不垮的鐵壁！都給我動起來！收集火山灰！砸貝殼！燒石灰！攪拌！砌墻！不想被洪水淹死喂王八的，就給我拿出吃奶的力氣干活！”
被這“神跡”徹底點燃了激情的有熊氏族人，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勞動熱情！他們嗷嗷叫著，沖向火山，沖向河灘，砸石頭，燒貝殼，攪拌水泥……整個臨時營地變成了一個熱火朝天的大工地！
在接下來的半天時間里，在林小川的規(guī)劃和指揮下，利用新發(fā)明的水泥，部落營地的邊緣，以一種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拔地而起了一道半人高、一米多寬的嶄新灰色矮墻！
這道墻雖然還不算高，但它表面平整（至少比之前的土墻強多了），質(zhì)地堅硬無比，散發(fā)著一種冰冷而穩(wěn)固的氣息。夕陽的余暉灑在上面，反射出不同于土石的獨特光澤。它與旁邊那些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土墻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像一個來自未來的巨人，降臨在這片原始的土地上，深深地烙印在每一個有熊氏族人的眼中。
“龍骨泥墻！這就是林大人說的龍骨泥墻！”
“太快了！太硬了！有了它，我們再也不怕洪水了！”
“林大人是工神！是真正的神！”
當天晚上，長老會再次緊急召開會議。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質(zhì)疑和猶豫。長老們一致決定，授予林小川“司空”的稱號（這是部落里負責所有重大工程的最高職位），并將部落所有能調(diào)動的人力、物力資源，毫無保留地交由他支配，目標只有一個——在五天之內(nèi)，用這種神奇的“龍骨泥”，將整個營地的圍墻全部替換加固！
那些之前跳出來反對的保守派，此刻縮在角落里，連個屁都不敢放，生怕引起這位新晉“司空大人”的注意。
與此同時，林小川的腦海里，再次響起了系統(tǒng)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研發(fā)并大規(guī)模推廣【原始火山灰水泥】技術，革命性地提升了部落的基礎建設能力與防洪潛力，為后續(xù)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材料學基礎！獲得巨額治水功德+600！＞
＜當前累計功德：542 + 600 = 1142點！＞
＜檢測到功德值突破1000點重要閾值！系統(tǒng)輔助功能解鎖：【功德-能量轉(zhuǎn)化（初級）】已激活！＞
【功德-能量轉(zhuǎn)化（初級）】：宿主可主動消耗100點功德值，為系統(tǒng)補充1%的電量。每日最多可轉(zhuǎn)化3次（即最多補充3%電量）。注意：當前轉(zhuǎn)化效率極低，請宿主謹慎使用。＞*
＜當前電量：4%。（基礎分析消耗1%，轉(zhuǎn)化功能解鎖獎勵+4%？不，好像是剛才分析完就是4%了，系統(tǒng)日志沒細看…）＞
“呼……”林小川看著系統(tǒng)提示，總算松了一口氣。“每天能充3%的電，雖然還是摳門得要死，但好歹有了點續(xù)航能力，不至于隨時嗝屁了。”
他感受著手里那塊象征著“司空”權力的、更加厚重精美的骨牌，又看了看遠處在篝火映照下、依然在熱火朝天建設的部落營地，心中豪情萬丈。
水泥有了，接下來就是大搞基建！防洪墻只是第一步，以后修路、建房、挖更牛逼的水渠、甚至搞點簡單的水力機械……未來可期啊！
當然，新的問題也接踵而至：如何提高水泥的生產(chǎn)效率？光靠人力砸貝殼、燒篝火肯定不行。如何設計更科學、更抗洪的墻體結構？光有水泥，沒有合理的結構設計也不行，難道要搞原始版的鋼筋混凝土？去哪兒找“鋼筋”的替代品？還有，怎么培訓這幫原始人，讓他們掌握標準化的施工流程？
林小川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這上古包工頭的活兒，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他抬頭望了望星空，又低頭看了看手中那塊冰涼的骨牌，嘴角勾起一抹充滿干勁（和吐槽欲）的笑容。
“來吧，讓基建的風暴，刮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