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從林小川喜提“工神”稱號，并且用杠桿和滑輪組徹底解決了部落的巨石運輸難題后，整個有熊氏部落的基建工程簡直跟開了掛一樣，進度條“嗖嗖”往前猛竄。水泥防洪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眼瞅著就要徹底合龍，將整個臨時營地都圈進這道灰色的、堅硬的“鋼鐵長城”（原始版）之中。

部落里的氣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點。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對“無所不能”的林大人的無限崇拜。林小川自己也感覺有點飄飄然，每天接受著眾人的膜拜，指揮著上千號人熱火朝天地搞建設(shè)，指點江山，揮斥方遒……這種感覺，還真他娘的有點上頭！

然而，就在這看似一片大好的形勢下，林小川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安。

一方面，是身體上的疲憊。連日的殫精竭慮，高強度的工作，讓他這個現(xiàn)代宅男體質(zhì)的身體漸漸有些吃不消了。雖然有阿巫特制的、味道古怪但據(jù)說能“補充靈力”的草藥湯吊著，但他眼窩深陷、臉色蒼白是肉眼可見的。“媽蛋，再這么搞下去，不等洪水來，哥們兒就得先過勞死了。”他不止一次對著河面倒影里自己那張酷似國寶熊貓的臉吐槽。

另一方面，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他那寶貝系統(tǒng)，最近也開始變得有點不對勁。

自從上次強行超頻救人，系統(tǒng)修復并升級后，雖然功能更強大了，但也留下了一些……后遺癥？

最明顯的就是功德轉(zhuǎn)化電量的效率，肉眼可見地下降了！以前100點功德穩(wěn)穩(wěn)當當換1%的電量，現(xiàn)在得看系統(tǒng)大爺?shù)男那椋袝r候120點功德下去，電量才勉強跳一下，漲個0.8%！這讓他本就不富裕的“電池”雪上加霜！

而且，系統(tǒng)的運行也開始變得沒以前那么流暢了。偶爾操作快了會卡頓一下，界面上甚至會莫名其妙地閃過幾行意義不明的亂碼，像極了他當年那臺用了五六年、硬盤快要報廢的老爺筆記本。

這天晚上，他照例用意念查看系統(tǒng)日志時，幾條被標記為【警告】和【錯誤】的信息，更是讓他心頭一沉：

＜警告：系統(tǒng)底層協(xié)議監(jiān)測到殘留時空漣漪波動頻率異常增高！系統(tǒng)穩(wěn)定性正在輕微但持續(xù)下降！強烈建議宿主近期避免進行任何可能引發(fā)時空擾動的超規(guī)格操作，并注意休息，以維持自身精神閾值穩(wěn)定！＞

＜錯誤：功德能量池連接埠出現(xiàn)未知干擾，能量轉(zhuǎn)化模塊效率已下降17.3%！建議暫停使用該功能，系統(tǒng)將嘗試進行后臺自檢修復（預計耗時：未知）。＞

＜未知代碼片段截獲：#&Error_TemporalEcho_Fragment_SequenceMismatch_?% ！＞ ＞*

“時空漣漪殘留？超規(guī)格操作？是指上次暫停時間那事兒？”林小川看著這些半懂不懂、但明顯不是什么好兆頭的提示，心里涼了半截。“強制休眠修復？還時間未知？大哥你別玩我啊！這節(jié)骨眼上你撂挑子？”

他隱約感覺到，上次強行超頻救人，恐怕不是像部落里傳的那樣“燃燒神力”那么簡單，而是真真切切地付出了某種他自己都無法估量的代價，并且給這個脆弱的系統(tǒng)留下了難以修復的暗傷。

這種對自身和系統(tǒng)狀態(tài)的模糊感知，成了他現(xiàn)在最大的優(yōu)勢，也是最大的……不安。因為他不知道，這顆“定時炸彈”，會在什么時候、以什么樣的方式，徹底引爆！

就在林小川為系統(tǒng)狀態(tài)和自身安危憂心忡忡的時候，老天爺似乎也嫌他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決定給他再加點料。

防洪墻主體工程終于只剩下最后十幾米的缺口就能完全合龍了！這個歷史性的時刻即將來臨！整個部落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幾乎都聚集到了工地上，準備親眼見證這足以載入部落史冊的偉大瞬間！歡呼聲、吶喊聲，早已在每個人的喉嚨里醞釀、翻滾！

然而！

天有不測風云！

就在最后幾塊巨石即將吊裝到位、水泥即將填滿縫隙的緊要關(guān)頭！

天空，毫無征兆地、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速度，猛地陰沉了下來！

之前還陽光明媚的天空，瞬間被從上游山區(qū)翻滾而來的、如同墨汁般濃厚的烏云徹底吞噬！狂風呼嘯，如同鬼哭狼嚎，卷起地上的沙石枯葉，抽打在人的臉上生疼！

緊接著！

“嘩啦啦——！！！！”

黃豆大的雨點，如同老天爺打翻了墨水瓶，瞬間變成了瓢潑大雨！不！是暴雨！是如同要把天都捅個窟窿的特大暴雨！密集得讓人根本睜不開眼睛！雨點砸在新建的水泥墻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密集響聲！

河流水位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上漲！幾乎是眨眼之間，渾濁的浪頭就開始兇猛地拍打著剛剛建好的墻基！

“怎么回事？！天氣預報（雖然沒有）不是說今天晴天嗎？！”

“老天爺發(fā)怒了？！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

“快！快保護好還沒干透的水泥！別被雨水沖走了！”

原本喜慶熱烈的工地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和恐慌！

更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了！

由于連續(xù)幾天的晴朗天氣讓山體土壤變得干燥疏松，這場突如其來的、強度遠超預期的特大暴雨，迅速引發(fā)了靠近山腳區(qū)域的局部山體滑坡！

“轟隆——！”

伴隨著一聲巨響，大量的泥石流如同黃色的巨蟒，咆哮著從山坡上傾瀉而下，狠狠地撞擊在了那段剛剛建好、水泥還未完全達到最高強度的墻體地基上！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骨骼斷裂般的巨響傳來！

那段新建的水泥墻體，在泥石流和洪水的雙重沖擊下，再也支撐不住，出現(xiàn)了一道極其醒目、并且還在不斷擴大的恐怖裂縫！渾濁的洪水立刻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開始順著裂縫往墻內(nèi)滲透！

“墻！墻要塌了！！”

“洪水要進來了！快跑啊！！”

人群中爆發(fā)出凄厲的尖叫和哭喊！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一旦這段墻體徹底垮塌，奔騰的洪水將毫無阻礙地涌入部落營地！他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希望！都將在這瞬間化為泡影！甚至可能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

在滔天的洪水和族人絕望的呼喊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本能地、齊刷刷地投向了那個站在臨時搭建的、高高的木質(zhì)指揮臺上的身影——他們的雨師！他們的工神！林小川！

“雨師大人！！”

“工神大人救命啊！！”

林小川此刻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要炸開一樣！系統(tǒng)瀕臨崩潰的警告還在腦海里瘋狂閃爍，身體的疲憊和虛弱如同潮水般一陣陣襲來。但他知道，這個時候，他絕不能倒下！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大家不要慌！穩(wěn)住！聽我指揮！”林小川強忍著劇烈的頭痛和眩暈，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試圖穩(wěn)定混亂的局面。

他想立刻用意念溝通系統(tǒng)，哪怕用掉最后那點可憐的功德，也要換取一點電量，啟動AR掃描，看看那裂縫的具體情況，分析水流沖擊點，找出最有效的搶險方案！

然而——

就在他集中精神，試圖鏈接功德能量池的瞬間！

＜警告！！功德能量池連接端口遭受不明干擾！強制中斷！！能量轉(zhuǎn)化失敗！！＞

＜警告！！檢測到宿主精神力波動已超越安全閾值！！生命能量場出現(xiàn)劇烈紊亂！！核心保護協(xié)議強制啟動！！系統(tǒng)進入緊急休眠倒計時……3……2……1……＞

嗡——！

林小川感覺腦海里仿佛被狠狠敲了一記悶棍！眼前猛地一黑！

他那部一直被他視若珍寶、當作最后底牌的手機，屏幕上最后閃過一行由無數(shù)亂碼組成的錯誤代碼，然后……徹底、完全地、死寂般地黑了下去！連一絲微光都沒有了！

“臥槽尼瑪！！沒電了？！系統(tǒng)也掛了？！”林小川的心，瞬間沉入了無底的深淵！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在這最最關(guān)鍵的、人命關(guān)天的時刻，他最大的依仗，竟然……徹底掉鏈子了？！

緊接著，比系統(tǒng)宕機更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仿佛要將他靈魂撕裂的劇痛，猛地從大腦深處爆發(fā)出來！眼前的一切景物開始瘋狂地扭曲、旋轉(zhuǎn)、變形！

瓢潑的暴雨聲，在他耳中一會兒變成了他大學導師尖酸刻薄的訓斥聲：“林小川！就你這腦子還想搞科研？趁早滾蛋！”

下方部落族人驚恐萬狀的呼喊聲，一會兒又變成了他失戀那個雨夜里，前女友冰冷決絕的話語：“我們不合適，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未來！”

遠處洪水奔騰咆哮的轟鳴聲，一會兒又仿佛變成了刺耳的汽車鳴笛聲、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聲響、以及金屬碰撞的巨響……那是他穿越前似乎經(jīng)歷過的某個模糊的車禍瞬間？！

無數(shù)混亂的、破碎的、充滿了痛苦、憤怒、絕望等負面情緒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毫無征兆地、瘋狂地涌入他的腦海，與眼前這暴雨肆虐、洪水滔天的末日景象，詭異地交織、重疊！

“不……不對……這不是真的……”林小川拼命地想要甩開這些幻覺，想要集中精神去分辨現(xiàn)實，去思考對策。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腦就像一團被攪亂的漿糊，連最基本的邏輯思考都變得無比困難！

岸邊那個焦急地沖他呼喊、揮舞著手臂的大禹，在他眼中一會兒是忠心耿耿、值得信賴的伙伴，一會兒又變成了一個面目模糊、似乎在哪里見過的陌生人影……

天旋地轉(zhuǎn)！頭痛欲裂！惡心欲絕！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的破布娃娃，意識在現(xiàn)實與幻覺之間瘋狂地撕扯、碰撞！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快下命令啊！墻快撐不住了！！”大禹焦急的聲音如同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帶著哭腔和絕望。

林小川猛地被這聲音刺激了一下，強行凝聚起一絲殘存的意識，抬起沉重無比的手臂，想要下達指令。

但是……該怎么做？

堵？還是疏？

堵哪里？疏哪里？

他看著下方混亂不堪的場面，洶涌的洪水，不斷擴大的裂縫……腦海中，一個現(xiàn)代抗洪搶險的新聞畫面一閃而過——用沙袋在決口處搶筑一道臨時的子堤……

對！子堤！

他用力指向了……左前方！那片水流看起來稍微平緩一些的區(qū)域！（然而，由于視線模糊和判斷失誤，他指的恰恰是一片洪水的回流區(qū)，并非主沖擊力的方向，在那里筑堤根本是徒勞無功！）

“沙……沙袋……”他用嘶啞、干澀、幾乎聽不清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喊道，“去…去那邊…筑…筑子堤…快…快去！”

他甚至因為極度的精神混亂，無意識地喊出了他最熟悉的普通話！

岸下的部落族人，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但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大禹，雖然也察覺到先生的狀態(tài)極其不對勁，眼神空洞，聲音也變了，可是在這種萬分危急、群龍無首的關(guān)頭，他還是下意識地選擇了執(zhí)行“工神”的命令！哪怕這個命令聽起來很奇怪！

他立刻轉(zhuǎn)過身，用盡全身力氣，對著下面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的搶險隊伍大吼：“快！所有人！帶上沙袋（裝滿泥土的獸皮袋）！跟我去左前方！在那里重新壘一道防線！快！！”

大部分還處于懵逼和恐慌中的族人，聽到大禹這充滿力量的吼聲，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下意識地跟著行動起來。一部分最精銳、反應最快的戰(zhàn)士，立刻扛起沉重的沙袋，跟著大禹朝著林小川錯誤指示的左前方?jīng)_去！

然而，真正的危險，卻在他們身后！在那道被忽視的、不斷擴大的墻體裂縫處！

就在部落大部分搶險力量被錯誤地調(diào)往左前方的時候……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段本就搖搖欲墜的水泥墻體，再也承受不住狂暴洪水的反復沖擊，如同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腳，轟然倒塌！

數(shù)米寬的巨大缺口，徹底洞開！

黃褐色的、夾雜著泥沙和斷木的洪水，如同掙脫了牢籠的史前巨獸，咆哮著、翻滾著，以無可阻擋之勢，瘋狂地涌入了部落營地！！！

十幾間剛剛搭建起來、用來安置老弱婦孺的臨時窩棚，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被洪流吞噬、撕碎、卷走！

堆放在附近的大量木材、剛剛收獲不久準備儲存的食物、以及各種好不容易制造出來的工具、陶器……全都被洪水無情地卷走，漂向遠方！

整個營地，瞬間變成了一片澤國！一片狼藉！

“完了！！墻塌了！！”

“洪水！洪水進來了！！”

“快跑啊！往高處跑！！”

驚恐的尖叫聲、哭喊聲、物品被沖走的撞擊聲……響徹云霄！

幸好阿巫反應快，在墻體出現(xiàn)裂縫的第一時間，就強行組織著大部分老弱婦孺朝著營地后方地勢更高的地方撤離，這才避免了大規(guī)模的人員傷亡。但眼睜睜看著家園再次被毀，看著辛苦勞作的成果付諸東流，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絕望和……難以置信！

他們的神！他們的雨師！他們的工神！

那個無所不能、屢創(chuàng)奇跡的林大人……

竟然……竟然指揮錯了？！

一些之前被林小川的神威所震懾、敢怒不敢言的保守派或小心眼的人，此刻終于找到了宣泄口，開始大聲叫嚷起來：

“我就說了！他根本不是什么神！是個騙子！是個災星！”

“看吧！這就是逆天而行的下場！觸怒了河神！觸怒了山神！現(xiàn)在連老天爺都發(fā)怒了！”

“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了我們！”

信任，在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出現(xiàn)了巨大的裂痕！信仰，在滔天的洪水中，搖搖欲墜！

站在高臺上的林小川，似乎也被那震耳欲聾的垮塌聲和下方族人絕望的哭喊聲狠狠刺激了一下。他混亂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絲，呆呆地看著下方肆虐的洪水，又看了看自己剛才指向的那個錯誤的方向……

一股冰冷的、如同墜入深淵般的絕望和自責，瞬間將他淹沒！

“我……我做了什么……”

他眼前再次一黑，那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終于徹底斷裂！身體再也承受不住精神和肉體的雙重透支，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再次栽倒在大禹那強壯而焦急的臂彎里，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一次，他是真的……油盡燈枯了。

“先生——！！！！”大禹發(fā)出一聲悲愴的呼喊！

他看著懷中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如同隨時會死去的林小川，又看看下方被洪水肆虐、一片狼藉、族人哭喊連天的營地……

沒有神了！他們的神倒下了！甚至……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還能依靠誰？！

一股巨大的悲憤和絕望涌上心頭，幾乎要將這個年輕的未來領(lǐng)袖壓垮！

但是！

僅僅是瞬間的失神！

大禹猛地抬起頭！眼中那幾乎要溢出的淚水和悲痛，瞬間被一種無比堅定、無比銳利的火焰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林小川交給旁邊一個信得過的戰(zhàn)士：“看好先生！保護好他！”

然后，他猛地抽出腰間那柄飽經(jīng)滄桑、卻依舊鋒利的石斧，縱身從高臺上躍下，直接跳入了那齊腰深的、冰冷刺骨的洪水中！

“吼——！！！！！”

他仰天發(fā)出一聲如同受傷雄獅般的、充滿了憤怒和不屈的咆哮！那聲音蓋過了洪水的轟鳴，傳遍了整個混亂的營地！

“都給我聽著！！”大禹揮舞著石斧，指著還在不斷涌入洪水的缺口，聲音嘶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先生倒下了！但我們有熊氏的脊梁不能倒！！”

“洪水來了！我們就把它擋回去！家園毀了！我們就重新建！！”

“所有男人！拿起你們的武器！跟我來！堵住那個缺口！！”他沒有時間去思考林小川為什么會失誤，也沒有時間去絕望和抱怨！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戰(zhàn)斗！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守護這個部落！去守護昏迷的先生留下的希望！

他第一個，逆著渾濁的洪流，朝著那個巨大的、還在不斷涌入洪水的墻體缺口，沖了過去！

在他的身后，那些原本驚慌失措、甚至開始產(chǎn)生怨言的部落男人們，仿佛被他身上那股不屈的意志和沖天的血勇所感染！他們沉默著，撿起了身邊能找到的任何武器——石斧、木矛、甚至是大塊的石頭！然后，如同奔騰的獸群般，發(fā)出低沉的怒吼，跟隨著他們年輕的領(lǐng)袖，義無反顧地沖向了肆虐的洪水！

另一邊，阿巫也擦干了眼淚，她看了一眼昏迷的林小川，又看了看那些在洪水中掙扎的族人，眼神變得無比堅毅。她大聲呼喊著，組織起部落里的婦女們，開始奮力搶救那些還能搶救的物資，搭建臨時的避難棚，照顧受傷的人，安撫哭泣的孩子……

沒有了“神”的指引，沒有了奇跡的發(fā)生。

但在這一刻，面對著滔天的洪水，面對著家園被毀的絕境，這個古老的部落，依靠著他們自己，依靠著彼此，爆發(fā)出了一種原始而堅韌、足以撼動天地的力量！

他們用自己的身體撞擊著漂來的浮木，用簡陋的工具挖掘著泥沙，手拉著手在冰冷的洪水中傳遞著石塊，用血肉之軀組成一道道脆弱但絕不后退的人墻……

喊殺聲！號子聲！哭喊聲！相互鼓勵聲！

交織在一起，譜寫出一曲悲壯而充滿力量的、屬于凡人的抗爭之歌！

當天色漸漸發(fā)白，肆虐了一夜的暴雨終于開始減弱，奔騰的洪水也漸漸平息下去的時候……

有熊氏部落的臨時營地，雖然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洪水留下的淤泥和廢墟，損失極其慘重……

但是，他們挺過來了！

依靠著大禹果斷的指揮（他最終還是采用了疏堵結(jié)合的方式，在缺口下游組織人墻延緩洪水，同時拼命挖開了另一側(cè)的洼地進行分洪），依靠著所有族人悍不畏死的奮戰(zhàn)和驚人的凝聚力，他們最終控制住了局面，保住了營地最核心的部分，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活了下來！

疲憊不堪的族人們，癱坐在泥濘的土地上，互相攙扶著，看著彼此臉上、身上的泥濘、血污和傷口，卻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虛弱但欣慰的笑容。

他們沒有被打垮！他們依靠自己的力量，戰(zhàn)勝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大禹站在臨時筑起的、搖搖欲墜的第二道防線上，望著漸漸退去的洪水，又回頭看了看那個依舊昏迷不醒、被嚴密守護著的帳篷，眼神復雜。

先生……您看到了嗎？

我們……好像，也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