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恐怖的聯想。池輕深心想自己大抵是遭雷劈的時候把腦子也劈傻了，什么八竿子打不著邊的聯想都出來了。
“在想什么？”池輕深想事情想的出神，一雙眼睛黏在顧離淵身上下不來，顧離淵見狀，低聲問他。
“啊？”池輕深回過神，心想剛才那荒唐想法萬不可告知顧離淵，否則顧離淵指不定怎么看自己。于是搖頭道：“沒事，晃了個神而已。”
好在顧離淵不是愛刨根問底的性子，他不想說，顧離淵也就不問了，轉而把前邊小桌上擺的零嘴兒遞給他。
池輕深也不客氣，一手端著小碟另一手就拿著碟子里的糕點開始吃。中間的香爐緩慢升起煙霧，逐漸鋪滿一整面墻。而后白色的墻上居然平白出現兩個小人兒，咿咿呀呀就開始唱起戲來。
這倒是新奇，池輕深稍稍坐直了些，邊嚼果子邊看戲。
戲文講的是一個人死后入了鬼城，在鬼城里歷經波折，最后成功和友人離開鬼城的故事。故事算是新穎，池輕深聽的很是認真，不時跟顧離淵討論劇情。
一場戲講完，池輕深意猶未盡。半晌才舍得轉頭看顧離淵，問：“這是個什么戲，先前好像從未聽過，倒是頗有趣。”
顧離淵搖頭：“書生小姐的故事聽多了，大家也就不愛聽了。是以這些年民間出了很多新鮮戲文，這個也是我偶然聽來。”
“那這個香爐是？”池輕深開始考慮整個一樣的來，并且開始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
“幾個小法術的事。”顧離淵跟他絮叨幾句，聽的池輕深咯咯笑，最后道：“看不出來，顧兄居然如此會享受。”
顧離淵沉默半晌沒說話，不過此時池輕深尚在研究那個被改造過的香爐，并未注意到他。顧離淵低頭看蹲在地上的池輕深，眼底頗有些無奈的感覺。
羽嘉日行千里不是問題，還未等到太陽下山，他們便到了景江洲。斷鷺洲下著雨，景江洲天氣倒是好不少。
再加上景江洲靈氣充裕，修仙門派眾多，因此至少表面上看來，還是極為繁華安生的。
臨江客棧三樓。
“接下來有何打算？”顧離淵坐在床邊，側頭問他。
池輕深眉眼含笑，道：“顧兄猜呢？”羽嘉變成一只小小的鳥站在他小臂上，被他順毛擼著。
顧離淵看著遠方恢宏的上清宗，低頭道：“上清宗弟子遴選要開始了。”
池輕深低頭笑笑，調侃道：“看來我與顧兄是心有靈犀啊。”
羽嘉咕咕叫兩聲，想來是同意這種說法的。池輕深低頭摸摸它。
顧離淵沒說話，端起茶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口。
三天后，上清宗弟子大選開始。
讀書的學童要挑好學校，修仙的人自然要找大宗門。上清宗作為天下三大宗之一，前來參加大選的人絡繹不絕。遠遠望去，沿著山階，只能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頭。
來參加遴選的人不知凡幾，上清宗當然犯不上接待所有人。
真正的上清宗建立在浮玉山上，自山底開始，要登上上清宗，足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級臺階，是大無盡的數。
傳聞上清宗開宗先祖曾在浮玉山悟道，道成而天降劫雷，將浮玉山削了大半。上清先祖渡劫成功后重修浮玉山，又在此建立了上清宗。上清宗下九千九百九十九級臺階，被老祖賦名為“十萬階”。至于為何分明不到一萬，卻稱為十萬階，眾人不得而知。但即是老祖命名，后人不會也不敢有異議。
后來十萬階便成了入上清宗的第一道關卡——想要上山拜師，需得先徒步爬完十萬階，方才算是有了資格。
“旁的不說，”池輕深站在山腳，旁邊站著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顧離淵。兩人既然是要“上山拜師”，年歲太大修為又低上清宗自然是不會要的。是以顧離淵改變了自己的樣貌。保險起見，池輕深做了調整。兩人現在看起來就是兩個其貌不揚的少年人。池輕深看著前方，道：“上清宗這架子可真是端上了。”
山腳下連一個看門的弟子都沒有。只放了塊極大的牌子，浮在半空中。牌子上的內容也簡單，八個大字——“若要拜師，徒步登山”。
有膽子大的少年抬腳走上臺階，一腳才踏上去就驚呼：“我的靈力沒法兒用了。”
不止是他，但凡登了臺階又有修為的，無一不感覺體內靈力凝滯，運轉不暢。自己身上帶著的代步法寶也用不了。沒入道的也覺得仿佛被什么壓制了一樣，呼吸不暢。
來得早些的，有的已經爬了上千階，覺得自己體力不支，想著至少能吃顆丹藥恢復些力氣，丹藥拿出來的那一刻便被一道強大的威壓泯滅成了飛灰。這人還沒來得及心痛，一道光芒自他腳下升起，居然將他送回了山腳下。接著山腳下所有人都聽見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十萬階上任何輔助均視為作弊行為，本次考核失敗，自行選擇離去或重新開始。”
被傳送下來的人一聽，臉都白了——他費勁力氣，才爬了一千來階，累的氣喘吁吁，如何還有力氣重來一回。他想爭辯一番，咋咋呼呼半天，那聲音卻沒再出現過，儼然是不管他了。此人猶豫良久，最終憤憤不平離去。
周圍的人半是慶幸半是膽戰心驚——慶幸的是少了一個對手，膽戰心驚的則是這登階要求竟然如此之嚴。
池輕深和顧離淵對視一眼，同時踏上臺階。
“十萬階名不虛傳。”池輕深道。
旁邊的顧離淵則一如既往的淡定，“嗯”了一聲，道：“臺階之上設有屏障，靈力都被阻隔在外。修士凡人皆受到了影響。”
十萬階上本就帶有威壓，視修士修為調控。修為越高，受到的威壓便越強。如今靈力被隔絕在外，登階就更加困難。凡人也不外如是。
底下的臺階或許還可以靠身體里儲存的靈氣熬過去，可越往上，身體里的靈氣越少，體力也消耗殆盡，自然就爬不上去。
“別說，一段臺階有一段臺階的風景，閑來無事逛一逛頗合適。”池輕深邊登階便跟旁邊的顧離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