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與血腥味混雜的氣息刺得李家駿鼻腔生疼，他蜷縮在緬北某地下診所的鐵架床上，右腹傳來的劇痛讓每一次呼吸都如刀割。三天前偷渡時吞下的安眠藥藥效未散，眼前還殘留著湄公河渾濁水面上的月影，以及蛇頭那句帶著濃重口音的承諾："賣個腎，蘋果手機隨便買。"
此刻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他蒼白的臉，最新款的iPhone在購物網站上泛著誘人的光澤。李家駿顫抖著手指滑動頁面，指腹撫過"暗夜紫"配色的介紹圖——那是謝雨桐曾在電話里提過的生日禮物。"爸爸，等你回來，我想要紫色的新手機。"女孩含糊不清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與看守所里謝亮嘶吼著"你毀了我的人生"的畫面重疊。
鐵門外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李家駿猛地攥緊床單。消毒水味道更濃了，伴隨著橡膠手套摩擦的沙沙聲，戴著黑色口罩的醫生推門而入。"恢復不錯。"對方用鑷子夾起沾血的棉球，"尾款到賬了，這是你的錢。"牛皮紙袋甩在床上的瞬間，幾張美元鈔票滑落在地，紙幣邊緣還沾著暗紅的污漬。
李家駿抓起錢沖向最近的電子商城，腐壞的傷口在奔跑中撕裂，鮮血浸透了廉價襯衫。霓虹燈下的廣告牌閃爍著蘋果LOGO，他卻在店鋪玻璃倒影里看見自己扭曲的臉——顴骨高聳，眼窩深陷，活像李巧地下室浸泡的標本。當他顫抖著將沾血的鈔票拍在柜臺上時，店員驚恐的眼神讓他突然想起周蕓看見親子鑒定報告時的表情。
深夜的廉價旅館里，李家駿蜷縮在散發著霉味的被褥間，反復摩挲著嶄新的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鎖屏壁紙自動換成了謝雨桐的照片：扎著馬尾的女孩舉著滿分試卷，身后是謝亮驕傲的笑容。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想起謝亮被捕前那晚，自己躲在汽車旅館里，聽著周蕓在電話里說"雨桐又發燒了"。當時他嗤笑著掛斷電話，現在卻對著照片哽咽出聲。
手機突然震動，彈出一條匿名短信："會州村老宅地下室，有你想看的東西。"李家駿的瞳孔驟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傷口的血腥味混著廉價香水味，讓他想起李巧實驗室里浸泡胚胎的福爾馬林。他抓起手機沖出旅館，卻在巷口撞上幾個醉醺醺的當地混混。
"中國人？"染著金發的男人用匕首抵住他腹部傷口，"聽說你們最愛買這種洋垃圾。"劇痛讓李家駿眼前發黑，恍惚間看見混混手中的刀刃映出自己變形的臉——那模樣竟與李巧實驗筆記里的"失敗品"如出一轍。混亂中手機被打落在地，屏幕瞬間碎裂，謝雨桐的笑臉化作無數道刺目的裂痕。
當他狼狽地爬回旅館時，發現門縫塞著一個油紙包。打開的瞬間，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里面是半截風干的人耳，耳郭上還掛著與他同款的銀質十字架。手機再次震動，新消息顯示："下一個，是你的舌頭。"李家駿瘋狂砸向墻壁，破碎的手機零件飛濺間，他仿佛又聽見李巧的笑聲："你永遠都是最完美的容器。"
與此同時，會州村老宅的地下室里，特警隊正小心翼翼地搬動那些浸泡著畸形胚胎的玻璃瓶。手電筒光束掃過墻面，泛黃的實驗筆記被雨水暈染，最新一頁用血寫著："L-17號樣本已脫離控制，啟動B計劃。"而在緬甸某廢棄碼頭，戴鴨舌帽的男人將望遠鏡對準倉皇逃竄的李家駿，后頸的胎記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他按下錄音筆，沙啞的聲音混著海浪聲："該讓他見見真正的'完美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