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知道了這些，她還會原諒你嗎？！”
君臨夜呲目欲裂，莫晚晚更囂張地笑了。
“我不好過，你只會更不好過！”
君臨夜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整個人忽然冷靜下來：“再不好過都是我活該。”
“我會為自己贖罪。”
離開地府后，我回到凡間。
三千凡塵，總有我容身之所。
只是魂魄虛弱，連轉世的這具身子也不大強健。
三天兩頭地生病，連記性也差了不少。
我坐在院子里，隔了許久才想起天道的話。
它說重生是有代價的。
也許這就是代價。
過去的記憶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連那些附著在記憶中，無比深刻的愛意也變得單薄，蒼白。
一直綿密刺痛的心不再難過。
我終于能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審視從前的自己。
愛過，不悔，卻不愿再愛了。
我決心不再回去。
或許這也是天道的眷顧，在最后的時間里，我能夠為自己活一回。
我走遍了許多地方。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江南煙雨，蒼山負雪。
我的內心久違地得到了安寧。
路過中原時，正是一年大旱。
我算了算自己不剩幾天可活，干脆將最后一點法力用盡。
為凡間降下一場大雪。
凡人欣喜若狂時，我默默回到小院，等待死亡的到來。
可先于死亡的是君臨夜。
他向天帝辭了閻王一職，走遍凡間每個角落，只為尋到我。
“霜瞳，你還是如從前一般心軟。就算只剩最后一點力氣，也要幫凡人一把嗎？”
他聲音嘶啞，眼底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還有想靠近卻又畏懼的彷徨。
我幾乎要將他全忘了，看到他時還愣了許久才開口：“......君臨夜？”
他變了很多，與從前判若兩人。
玄衣黑袍的閻王難得地穿了一身青衣，身形消瘦，只剩一把骨頭，卻顯得格外清俊，溫柔。
“霜瞳，是我。”
“我終于......找到你了。”
我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應答。
他也不需要我回答，急切地說道：“霜瞳，我知道錯了。我找了你好久，以為此生再也不能見到你，再也無法與你解釋清楚一切。”
“幸好上天憐憫，又給了我一次機會。”
“你知道嗎？那一日你離開地府，有人說輪回井炸毀，你也死在里面。我從未如此慌張過，只要想到你會死，我就恨不得與你一起殉情。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不是恩情，也不是愧疚，只是因為我愛你。”
他說他愛我，我卻不敢信了。
過往的傷口看似痊愈，可真正觸碰時還是帶起一陣痛楚。
我清晰地記得他說要我認清自己的位置。
記得他冷冷拒絕我一次次接近他的懇求。
記得他為莫晚晚求我獻出本源之力的強硬。
輪回九世，我們沒有一次善終。
可沒有哪一世有如此苦澀。
就好像他對我的愛意只是我絕望中的幻想，而冷漠才是現實。
我想再笑一笑，卻再也笑不出來，只能哽咽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