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呢,有些同志,思想覺悟很落后,上工的時候,總是躲在地邊上,借口看孩子,身體不舒服,種種借口混工分。
在這里,我要對這些同志提出批評。
同志們啊,我們不是在為國家奮斗,我們是在為自己口糧奮斗啊,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
如果我們每個人都這樣混日子,那年底家家戶戶......”
寬敞的晾曬場上,小隊長拿著個破喇叭,唾沫橫飛的講思想。
齊蔥蔥靠近謝延洲:“這就是學習?”
“嗯,”謝延洲應了一聲:“每天晚上和中午都會講老三篇,白求恩,張思德,愚公移山,我們隊上主講愚公移山,脫貧致富!
你去二嫂他們那邊,別坐這邊!”
齊蔥蔥瞪眼,他這是在嫌棄她?
隨后,她就注意到,跟謝延洲坐在一起的,都是年輕大小伙子,一個個不聽小隊長講話,都在偷偷摸摸打量她,確實不太好。
她湊到周云英身邊,背后兩個老娘們正在小聲說話。
“你瞧見馬素芬那張老臉了沒?拉老長了!”
“瞧見了,咋的了?”
“切,還能咋的了,被她剛進門的老五媳婦給懟了,關鍵是老五還向著他媳婦說話!”
“嘖嘖,馬素芬天天跟人吹,她最會管教兒媳婦了,謝老五這樣,那不是存心打她臉么!”
齊蔥蔥就在人群里尋找馬素芬的影子。
要不說,還是從前的環境好,這月亮亮的像探照燈,照得整個晾曬場亮堂堂的,這要是在后世,人家會以為是合成場景了。
她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馬素芬,人正在跟一個老太太比比劃劃說什么,瞧那模樣很是憤怒,估計在說她的不是。
那頭馬素芬在說別人,背后兩個老娘們繼續蛐蛐她。
至于坐在前面的周云英,人家只當沒看見。
“我覺著吧,這小媳婦是個厲害的,將來肯定跟馬素芬有得鬧了!”
“唉,這年輕人不是讀過書么,咋還能這么狂?”
“呵呵,要不說讀書的人最會來事呢,不然她咋勾引的謝老五!”
齊蔥蔥扭過頭去小聲道:“奶奶,不是我勾引的他,是他不要臉勾引的我!
還有,我很尊敬我婆婆,我不會跟她鬧的,不信,你們問我二嫂!”
兩個老娘們面面相覷,這說閑話,還就在正主兒的背后,還是.....有那么點尷尬的。
“哎,哎!”小隊長嚷嚷:“我說后面說話的婦女同志,你們能不能小點聲?你們這么大聲,我還咋講課了?”
奶孩子的婦女喊了一嗓子:“坤兒,你差不多得了,這都累一天了,誰不想早點回去休息啊!”
“就是就是,愚公移山,脫貧攻堅,咱都會背了,你不要講了,要講,就講個新的吧!”
小隊長謝家坤朝奶孩子的婦女喊:“張彩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是你挑事,我問你,你們掃盲班的大娘嬸子們,認多少字了?
人李老師都跟我反應了,你們每次上課,都借口家里有事,到現在認的漢字,20個都沒有,照你們這樣下去,我們的掃盲工作啥時候是個頭?”
李老師李艷站了出來:“嗯,我說那兩句啊,掃盲班的大娘嬸子們,確實很忙,但她們能忙里抽閑,配合我的工作,我已經很感謝大家了。
但我現在要說的是另一件事,今兒上午,我去公社辦事,看見有流氓罪游街的。
我覺得這事應該跟大家強調一下,加強一下我們隊上關于男女作風問題的學習,
尤其是某些人,私生活混亂,敗壞村里風氣,影響村里未婚男女......”
她話沒說完,黃大嫂就起來附和:“沒錯,有些臭不要臉的小妖精,見誰都想勾搭,照這樣下去,那我們謝家村的人,以后還要不要臉了?”
齊蔥蔥要是這會兒還反應不過來,李艷說這話是故意針對她的,那她就真的是個二百五了。
她騰的站起來,剛想出去跟李艷理論。
哪曉得,有人快她一步,沖出去一巴掌扇李艷臉上:“你想說誰呢,當著大伙兒的面,你給老娘說清楚,某些人是誰啊?”
齊蔥蔥仔細一瞧,嘿,居然是馬素芬。
李艷猝不及防挨了馬素芬一耳光,委屈的不行:“馬大娘,你講點道理.....”
“呸!”馬素芬啐了一口:“我跟你個不要臉的小妖精,有啥道理好講的,你三天兩頭,借口工作跑來找我兒子,真以為我看不出你啥心思?
老娘過得橋,比你走的路還要多,你安的啥心思,我能不清楚?”
家里兒媳婦,她打也好罵也好,那是她這個做婆母的本事。
這個外頭的小妖精,憑啥編排她老謝家的人?
小隊長謝家坤和幾個婦女趕忙上去勸:“算了算了,大娘,人李老師也不是故意的!”
黃大嫂瞧著馬素芬發飆,瞬間縮到了人群后,不敢吭聲了。
馬素芬指著李艷氣咻咻道:“我告訴你,我家老五和他媳婦,在城里就已經訂過親了,老爺子做主辦的婚事,只是年紀小沒領證。
今后,誰要再敢嚼我家老五和他媳婦那點事,老娘撕了她的嘴!”
這話出口,周圍都安靜了。
人家城里有個能干的公爹不說,家里兒子六個,個頂個的壯實,這老娘們打年輕時,就是個彪悍的主,誰敢惹她呀!
回去路上,齊蔥蔥跟謝延洲小聲道:“沒想到,你這個媽,還是個護犢子的,好像比你前世的媽,還要強那么一丟丟!”
月光下,謝延洲牽著她的手:“你記住,能別跟她對著來,就最好別對著來,這老太太不好惹,惹毛了她,對你沒好處的!”
“我知道了!”齊蔥蔥是個識時務的人,才不會沒腦子,干啥都得跟人對著來。
只要馬素芬不惹她,她保準將她供起來。
她想到此,又抓了一把糖去給馬素芬:“媽,你吃糖,可甜了!”
“滾!”
齊蔥蔥這會兒也不跟她生氣了,蹦蹦跳跳準備喊謝延洲去茅廁的時候,突然發現后門處,似乎有火光跳動。
她好奇湊過去一瞅,嚇得差點魂兒都沒了。
“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