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延洲聽到她的尖叫聲,顧不上收拾屋里,趕忙沖到了后門。
謝家背后靠山,后山擋住月光,一片漆黑中,有人跪在黑黝黝的墳包跟前燒紙,也難怪齊蔥蔥會嚇得哇哇大叫。
齊蔥蔥抱著謝延洲,渾身顫抖,聲音哆嗦:“那....那是墳?”
燒紙的女人聽見動靜,起身過來道歉:“五兄弟,對不住,白天沒空,晚上過來.....”
“你啥時間抽空過來燒不是燒,非得大晚上嚇人,驚著我家娃可咋辦!”聽著動靜過來的馬素芬罵道。
謝家幾個媳婦也不高興,這大晚上的燒紙,黑燈瞎火的誰不害怕。
女人連連道歉:“今兒是燒百天,我以后會盡量白天過來!”
她說著起身,挎著籃子走了。
齊蔥蔥這才注意到,那墳周圍好像還有花圈之類的東西,這....是個新墳?
再看這新墳的位置,還恰好對著她和謝延洲的窗戶。
要命,她以后都不敢開窗了。
回到房里,她腿都還在打顫:“謝延洲,她家咋那么沒公德心,把墳葬在人家屋后啊!”
謝延洲鋪好床:“那是人家祖墳,先有的墳,后有的謝家房子!”
齊蔥蔥不解:“那為什么要在人家祖墳跟前蓋房子啊?”
天天跟墳包處一起,多不吉利啊,瞧著也瘆人啊!
謝延洲把拖鞋扔給她:“解放那會兒,糧食不夠吃,要盡可能的利用耕地,各家宅基地都是聽集體安排。
謝家以前,就我爸一個兒子,爺爺還出去打仗了,爺爺奶奶沒幾年,也跟著過世了,孤兒寡母的,在村里就屬于勢單力薄,處處受人欺負的那種。
所以,分到的地方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了,好在這一片,雖說墳包不少,面積還算寬敞平整。
后來,爺爺回來之后,才能蓋出這么一大片房子!”
齊蔥蔥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爹呢?”
謝延洲甩開被子:“我穿越過來時,他已經死了,聽說過年的時候,跟人去河里用雷管炸魚,被河水給沖走了,連尸體都沒找到!”
齊蔥蔥覺得有點不對:“我怎么記得,你爹活到女主大結局前幾章,這怎么就死了呢,難道是咱們穿越引起的蝴蝶效應?”
謝延洲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要上廁所?”
“要,要!”齊蔥蔥想起晚上吃的那“面條”,大半碗都是湯,這不上廁所不行啊。
看來,以后,她都不能得罪謝延洲,要不然晚上沒人陪著她去茅廁,她會嚇死的。
第二天一大早,齊蔥蔥就被馬素芬給踹門叫醒了。
她進屋一把掀開被子:“死丫頭,你在娘家也這么懶?啥時候了,太陽都曬屁股了,家里最小的小蘭都掃地了,你咋還好意思睡?”
齊蔥蔥閉著眼睛嘟囔:“我在家都是想睡到啥時候,就睡到啥時候,我媽還得把飯給我端床上來吃!”
扛著鋤頭路過的黃小芳撇撇嘴,死丫頭,真好命,誰家做姑娘,能在家里睡到自然醒啊。
做夢吧!
馬素芬一巴掌拍齊蔥蔥屁股上:“你起來不?再不起來,老娘拿涼水潑你!”
“起來起來!”齊蔥蔥趕忙起來,這老娘們還真打呀。
這老太太一臉惡相,說拿涼水潑,是真會潑。
她對這個家不習慣,去找牙膏牙刷發現,連牙刷都沒有。
“媽,我要牙刷!”
“牙刷你娘!”馬素芬揮著掃把:“隨便撇個柳樹枝刷一刷得了,牙刷那么精貴的東西,我們家可用不起!”
齊蔥蔥就想不通,謝老爺子在城里好歹也是個干部,家里咋就窮成這德行了。
“還愣著干啥?”馬素芬指揮著齊蔥蔥:“趁著這會兒涼快,你去后面油菜地里,擼些油菜葉回來喂雞!”
大房的二毛在一旁道:“奶,隊長二伯說好幾次了,不準薅公家的油菜葉,那是留給集體牛的口糧!”
“閉嘴!” 馬素芬吼了孫子,轉頭教齊蔥蔥:“記住,一棵上面薅幾片就行,勻著點,扯一堆野草放邊上,有人來了就趕緊蓋上,說你在拔地里野草!”
“好,我曉得了!”齊蔥蔥背著小背簍去了后面菜地里擼油菜葉。
小蘭偷偷摸摸跟了過來:“五嬸,我幫你!”
她對這個漂亮還給糖的五嬸子,實在是太喜歡了。
“謝謝小蘭!”齊蔥蔥對著小蘭笑了笑。
小蘭呆呆的,五嬸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才會這么漂亮。
等兩人偷偷摸摸薅了一背篼油菜葉回來,周云英已經在擺飯了。
飯照例是能照出人影的玉米糊糊,不同的是,男人碗里有兩個麩皮面疙瘩,女人碗里除了糊糊,就是紅薯葉,好在是新鮮的。
“唉~”齊蔥蔥嘆了口氣,就這伙食,她不用設計流產,估計她自己就能把肚里胎兒給營養化了。
太可憐了。
突然,她看到馬素芬,將一個雞蛋給了大房的大兒子大毛。
齊蔥蔥眼疾手快,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將那蛋搶過來了。
這一幕,讓整個飯桌上的人都驚呆了。
大毛是謝家長房長孫,從一歲起,就每天雷打不動一個雞蛋,后來二毛出生后也有。
但輪到二房的三毛出生時,就沒這待遇了。
二房兩口子老實,不敢也不想計較這些。
至于三房的四毛,人家在城里,有吃公糧的爹媽,還有個厲害的外公,壓根不缺這一口吃的。
可齊蔥蔥不樂意,憑啥呀,兩個十幾歲的少年可以吃,她這個“孕婦”吃不得?
馬素芬臉一板,陰沉沉的盯著齊蔥蔥:“老五家的,你干啥呢?”
齊蔥蔥看了眼眾人,心里掂量著勝算。
老大謝家福是家里的主心骨,他素來好面子,不會跟弟弟弟媳吵架,有啥事也是讓媳婦出頭。
老二謝家祿兩口子,都是屬于老實巴交不敢吭氣那一型的。
老三謝家文兩口子不在家。
老四謝家武背地里蔫壞,明面上不會摻和任何事。
至于謝老六,呵呵,他跟謝大毛不對付。
這么一算,能跟謝延洲打起來的,一個都沒有。
不會挨打,齊蔥蔥就放心了。
“我也不想的,是....是肚里娃想吃!”她靠在謝延洲旁邊委屈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