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地里人都站著看笑話。

謝延洲將齊蔥蔥護在身后：“媽，你干啥呀？”

“我干啥？”馬素芬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倒是問問她干了啥！”

齊蔥蔥從謝延洲身后探出腦袋：“我....我就是抱了一下田嫂子家的娃，犯天條了？”

周圍人聞言臉色都跟著一變，落在齊蔥蔥身上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你聽聽，你聽聽！”馬素芬指著齊蔥蔥罵道：“她還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哪有這樣不聽話的，十里八鄉(xiāng)也找不出第二個，比她更能折騰的兒媳婦！”

氣死她了，要不是看在金龍孫的面上，她真的有股把齊蔥蔥塞給黃大嫂家的沖動。

馬素芬有預(yù)感，這個兒媳婦進門，她怕是要少活幾年了。

謝延洲趕忙道：“媽，你先去忙吧，我訓她就是，別一會兒記分員過來，扣我們家今天的工分！”

馬素芬到底還是擔心影響了工分，走之前還睨了謝延洲一眼：“你必須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簡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啥樣家庭，能養(yǎng)出這樣跳脫的姑娘啊。

謝延洲在馬素芬走后，將齊蔥蔥給拉到一旁樹蔭處：“田嫂子家那個娃，一歲多不會走不會喊人，村里人都說是個癡兒。

而且，在村里，孕婦抱別人家娃是很忌諱的！”

齊蔥蔥不解：“忌諱啥呀？”

謝延洲解釋：“從后世科學角度解釋，是因為擔心小孩調(diào)皮，踢到孕婦，導(dǎo)致孕婦站立不穩(wěn)摔倒流產(chǎn)之類。

但這里更為流傳的說法是，抱別人家的孩子，容易換胎。

老太太是擔心，她好好的大聰明孫兒，換成了田嫂子家的癡兒，明白嗎？”

“呃~”齊蔥蔥沒想到，馬素芬居然是因為這個生氣：

“她昨天瞧著，壓根也不在乎我肚子里的娃，咋今天就變得這么寶貝了？”

謝延洲目光閃了閃：“總之，你盡可能別在外人面前跟她對著來，會讓人覺得你不孝順婆婆，以后村里有啥好事都輪不著你。

如果我們要進城，就只有幾條路可走，村里推薦，城里招工考試，參加高考。

但這幾年城里知青回城，工作崗位稀缺，好多廠子都不招工，要招也是內(nèi)推。

高考還要等一年，你要是想去城里，那但凡村里有個推薦，就必須要把握住。”

“嗯！”齊蔥蔥握著拳頭，鄭重點頭：“努力打造名聲，爭當熱血青年，塑造十佳孝順兒媳婦！

不過，田嫂子家那娃不是晦氣，那就是缺乏營養(yǎng)體弱造成的！”

“那又能如何？”謝延洲提醒她：“齊蔥蔥，別忘了，你連一個雞蛋都要跟人搶，你有什么能力去幫助別人？”

齊蔥蔥一時挫敗，她所處的時代，總有人懷念這個時代的美好，說這是最淳樸美好沒有那么物質(zhì)的時代。

呵呵，飯都吃不飽，幸福度能有多高？

她心里想著事，回到棉籽地的時，就發(fā)現(xiàn)田秀珍跟一個婦女，正在攪拌糞土。

她們把馬素芬等人挑來的糞，和地里的土摻在一起攪拌。

四月溫暖的陽光下，蒼蠅嗡嗡扇著翅膀，糞土里不時有小蟲子蠕動。

齊蔥蔥臉一下就白了，指著捏好的糞團子：“這窩子，是....是用糞捏出來的？”

幫忙的小蘭肯定道：“那當然了，這樣有肥氣，棉花苗才能長得好啊！”

“嘔~”齊蔥蔥一陣干嘔。

她一上午都在跟糞打交道啊。

田秀珍和那個小媳婦面面相覷，城里人....胃這么嬌氣的嗎？

馬素芬再挑糞過來，就看到她那金貴的小兒媳，眼淚汪汪的，摁幾顆棉籽，又把頭扭到一邊干嘔兩聲。

她磨了磨牙，算了，眼不見為凈，多看幾眼她會上火的。

背著秧苗路過的李艷語氣酸溜溜道：“這城里人還真是好命啊，老大個人，干著小孩兒的活兒，也不怕人笑話！”

齊蔥蔥瞥了她一眼：“我懷了孩子，不干輕巧活兒，傷到我肚里娃咋辦？

再說了，我男人又不是掙不來工分，我干啥要幸苦自己？”

她就不明白了，李艷怎么老喜歡跟她過不去。

她不應(yīng)該回城后，去跟女主較勁兒么，跟她一個小炮灰有啥好計較的。

跟李艷一起的同伴哼了一聲：“剛進門就有娃，還開口閉口都是男人，真是不知羞！”

齊蔥蔥站起身來，借著跟人斗嘴的工夫合理摸魚：

“昨晚我婆婆沒說清楚，還是你們耳朵長毛沒聽清楚？

我跟謝老五在城里就結(jié)婚了，只是沒領(lǐng)證，有娃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沒娃才不對勁吧。

我一個已婚婦女，說話那么忌諱干啥。

倒是你們倆，這還沒結(jié)婚呢，就跟我扯這些，也不知羞！”

在鄉(xiāng)下就是這樣，關(guān)于男人和孩子的話題，已婚婦女可以隨便說話，小媳婦大姑娘就得繞道裝羞澀。

不過很顯然，齊蔥蔥沒有所謂的小媳婦嬌羞過渡期。

“齊蔥蔥，別以為謝家掩飾的好，就沒人知道你......”李艷還想懟她兩句。

就聽齊蔥蔥朝遠處喊：“記分員，這里有人偷懶！”

記分員是村長家的謝青苗，她拿著本子看著三人嚴肅道：“李艷，周玲，偷懶，耽誤田里人插秧，扣兩個工分。

謝五嫂.......”

“齊蔥蔥！”齊蔥蔥舉起爪子：“俺叫齊蔥蔥，以后請叫我大名，別五嫂子不五嫂子的！”

謝青苗繼續(xù)：“齊蔥蔥跟人聊天，扣一個工分！”

周玲不滿：“謝青苗，憑啥我們扣兩公分，她扣一公分？”

謝青苗板著臉：“因為她掙的就是小孩兒工分，一共就2.5個工分，還有，是你們繞道過來找她聊天，主要原因在你們！”

就沖妹子這話，齊蔥蔥決定喜歡她了。

李艷和周玲吃了個啞巴虧，狠狠瞪了齊蔥蔥一眼，繼續(xù)背著秧苗往田壩里去。

齊蔥蔥跟謝青苗拉關(guān)系：“青苗妹妹.....”

“五嫂，你該干活了!”謝青苗一臉認真道：“就算是小孩兒工分，你也應(yīng)該認真對待！”

“五嬸！”謝青苗前腳剛走，后腳隔壁的小孩兒就跑了過來：“你家小蘭被人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