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港市的夜，總是比別處來得更快。
飛機降落時，窗外已是一片萬家燈火，潮濕的空氣透過廊橋傳進來，帶著海風與汽油混合的味道。
沈傾羽拉著行李箱站在航站樓門口，看著眼前陌生的城市。
高樓聳立，光影交錯，街道兩側是來來往往的出租車和叮叮車，一種陌生感悄然襲來。
她深吸一口氣，抬手攔車。
“去港大。”她打開車門，說。
司機沒說話，只沖她點了點頭。
車門剛關上，車子便迅速駛離機場。
沈傾羽微微蹙眉，這車開的太快了，一路也沒有導航提示，沒有打表音。
她下意識往前座看了一眼，發現副駕駛座上放著一件黑色西裝外套，剪裁干練，不像出租車司機會穿的衣服。
她警覺地往車門看去，果然，門邊沒有計價器，也沒有司機證件。
她心頭一跳：“…你是出租車司機嗎？”
前座的男人這才偏頭看她，語氣懶散而帶點戲謔：“你不是問了‘去港大’嗎？我說行，你就上車了。”
沈傾羽一噎，臉頰微熱：“你不是？那我…”
“放心，我沒打算拐賣你。”男人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打了個方向燈，“但你確實上錯車了。”
“那你剛才怎么不說？”
“你上來時沒看我，也沒確認，我以為你是我助理叫的人。”他說得理直氣壯，“就當我撿個臨時乘客。”
沈傾羽咬了咬牙：“停車，我自己打車。”
“別急著下車。”男人忽而一挑眉，“你一個外地人，這時候下車，你知道打車點在哪兒？機場后門這塊不容易叫車。”
沈傾羽狐疑地看著他，卻發現他不像在撒謊。
“你是本地人？”她忍不住問。
“算是吧。”
“那你…做什么的？”
“開車的。”他偏頭看她一眼，語氣認真，“偶爾也做點別的。”
沈傾羽有點被噎住，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車內安靜了片刻。
“你剛到港市？”他問。
“嗯。”她點頭，“讀書。”
“港大？”
“對。”
男人輕輕一笑，沒再問下去，只轉了個彎，熟練地繞進一條夜色中的小路。
幾分鐘后，車子在一個路口緩緩停下。
“這附近有正規車站，從這往前走一百米，能攔到的士。”他側頭看她，“你現在要自己打車，還是我送你到校門口？”
沈傾羽沒有立刻下車，只看著他，遲疑了一瞬：“你怎么這么好心？”
男人挑了下眉：“你上錯車，我又沒惡意，送你一程不算什么。”
沈傾羽握著包帶的手緊了緊，忽然低聲問：“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著她那雙清亮沉靜的眼睛，忽然彎了彎唇。
“韓云琛。”他說，“記住了。”
沈傾羽點點頭，唇角動了動：“韓云琛，謝謝你。”
“別謝得太早。”韓云琛隨意靠在駕駛座上，“我送人，不代表就是好人。”
沈傾羽輕輕一笑：“那你至少不是壞人。”
她拉開車門下車，又轉身彎身，從車窗看著他，“再見。”
韓云琛撐著方向盤，朝她抬了抬下巴：“港市不大，說不定還會見。”
她沒說話，只抿唇一笑，轉身走進朦朧的夜色里。
車里，韓云琛靜靜看著她的背影逐漸遠去，半晌，才低聲說了句：
“沈傾羽，名字倒是挺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