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前的口糧,總是最難得、最寶貴的東西。對人類是,對沙狼是,對大漠中游蕩著的腐尸,依然是……
起風了,海瑟維爾的天氣總是變化無常。
又行進半小時有余,畢日烏斯一行逐漸駛入了沙丘地帶。
戈壁也是有山的,一座座由黃沙堆砌而成的小鼓包就是烏海的“山”??刹灰】戳诉@些所謂的沙堆,隨著氣溫的逐漸下降,荒漠里的植被會進一步稀疏,沒有了植物根莖的吸附作用,這些沙丘會隨著疾風緩慢在戈壁中移動,最終變成一個個噬人的猛獸,一旦不慎踏入流沙,便會被數層樓高的黃淹沒,吞噬的連渣滓都剩不下。
“快了”
畢日烏斯用槍桿敲了敲皮卡車的玻璃,提醒后面昏昏欲睡的6個小伙子打起精神。
他們能走到這里全靠畢日烏斯手中的老式指南針,畢竟這些見鬼的沙丘無時無刻不在移動。倘若指南針沒有失靈的話,再繞過幾座半山高的沙丘,應該是一片綠洲之地。如果這片戈壁里還有存活的野駱駝和絨羊,那里應該是它們為數不多的進食地了。
“圣主??!請護佑您的子民!”畢日烏斯在心中默默祈禱。
從目前海瑟維爾的氣溫來看,這應該是這支小隊來年開春之前最后一次外出狩獵了,若是沒有打到食物,基地里儲存的食物可不夠60多名幸存者渡過漫長而寒冷的冬季。
作為整個基地兩支狩獵小隊的隊長之一,畢日烏斯十分清楚目前的糧食儲備情況。
若是…此行打不到食物,怕是三分之一的人都要餓死。
想到這,一抹狠辣的精光在畢日烏斯眼中一閃而逝。
“主?。≌埧纯茨淖用瘛?/p>
咚!沒等畢日烏斯做完祈禱,駕駛員烏力罕一腳急剎車,八十邁的皮卡速度直接清零,后輪胎揚起的陣陣黃沙瞬間把整個車身隱沒,激起的沙礫大半都灌入了皮卡車的后斗。
“額休你先人……”后斗里坐著的6個小伙子不干了,饒是習慣了烏師傅車技的隊員們也忍不住張口罵人。
畢日烏斯舉起左拳,示意噤聲。
血與淚建立起來的戰友情,讓畢日烏斯無條件地相信身側的漢子,黑熊一樣的烏力罕心思卻比一般人要細膩的多。臨近綠洲,他斷然不會如此冒失,肯定是有什么不尋常之處。
后斗里的6個小伙子看了畢日烏斯的手勢,瞬間進行戒備狀態,一車漢子誰都沒有再發聲,靜靜的等待擋風玻璃前的黃沙散去,靜默的空氣中留下子彈上膛的回響。
一陣勁風之后,眾人終于看清了。
只見在兩座沙丘之間的“山坳”處,徐徐飄來陣陣的白煙,在土黃色的戈壁背景下顯的格外顯眼。那煙霧似有似無,跟那舊世紀中普通百姓家庭燒火做飯時飄出的炊煙別無二致。
本是再尋常不過的景象,卻把幾人看得毛骨悚然。
理由很簡單,這里他娘的怎么會有炊煙?戈壁里的災民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個干凈,只剩下一具具游蕩在黃沙里的活死人軀殼,哪里會有人在距離城市這么遠的大漠里生活?
"見鬼......"年紀最小的隊員圖納咽了口唾沫,"有人在生火?"
畢日烏斯的指節泛白。這太荒謬了。赤脊荒漠方圓百里都是腐尸的獵場,什么人敢在這里生火?那煙霧在十公里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黃隊長不是也往這個方向來了?”另一名隊員出聲。
“沒得可能,這年頭在戈壁里生火做飯的人可活不到現在,那些腐尸是沒有神志,可他們不瞎!”畢日烏斯一字一頓說道。
詭異,太詭異了。什么人敢在戈壁灘里生火,要不是畢日烏斯小隊來時恰好被沙丘擋住了視野,這火焰騰起的煙霧怕是在十里地之外都看得到。
眼下這種情況繞行是最穩妥的辦法,但烏云漸濃,留給他們狩獵的時間不多了。
“二號搜索隊形,摸過去看看!車子別熄火?!碑吶諡跛挂Я艘а勒f道,
“是!”
眾人魚貫下車,八人熟練的呈“323”扇形散開,6名隊員分列兩側,畢日烏斯和烏力罕居中。
這種隊形的好處便是前方180度的視野中不會有任何視線死角,同時也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迅速穿插成縱列的防守隊形或橫向的進攻隊形。
小隊徐徐摸了過去……
膠皮長靴踩在沙礫中吱呀作響,但8人的腳步聲卻出奇的一致,隊員們默契的沒有戴鋼盔,防止雨水中夾雜的小冰雹打在鋼盔上發出聲響。
在老兵畢日烏斯的調教下,這支小隊的軍事素質可見一斑。
繞過最后一道沙脊,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僵在原地——
六頂破舊的氈包靜靜矗立在洼地中央,圍成一個完美的圓形。這些游牧民族的傳統居所本該在"終結日"初期就被腐尸撕碎,此刻卻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荒漠腹地。最中間那頂氈包的天窗里,青煙正源源不斷地涌出。
“氈包!是氈包我日誒!”一隊員驚呼。
"活見鬼......"烏力罕的聲音發顫。
隊員口中的“氈包”是舊世紀瓦羅蘭大陸上常見的簡易居所,確切的說,是大陸西部荒野地區中常見的居所。
以橫亙瓦羅蘭大陸南北的龍骨隘口(Spine Pass)為界,從西部銹蝕之地的嚎風裂谷(Howling Chasm K-3),到東部翡翠聯邦的銀葉林海,再從北部的霜語凍原到南部的暮色平原,這片地廣人稀的廣袤區域,被統稱為荒野。
這里經濟落后、遠離鬧市,是東部地區那些自詡“貴族”的人們從不愿踏足的地帶。
但肥沃的土地孕育出了當地人獨有的生活方式——游牧與打獵!大片的平原成了當地人縱馬游獵和自由放牧的舞臺,最適合這種生活方式的居室就是氈包了。這種建筑多呈圓形,四周側壁分成數塊,用木條編圍砌蓋,在頂部再蓋上厚厚的毛氈或毯子,故在本地多稱之為“氈包”。
說回現在,隨著前幾年海瑟維爾城的“解放”,那些殺不死的腐尸被幸存者從小城里驅離,而后把周邊廣袤的戈壁地區占領,時時刻刻游蕩在荒野之中。這種“氈包”不同于水泥鋼筋,沒有任何防御能力,它們是如何保存至今的?
難道現在的戈壁上還有沒被腐尸和野獸吃掉的幸存者?畢日烏斯難以置信。
“又來了!就是那!”圖納驚呼。
只見六座“氈包”群居中的一座里再次飄起一陣炊煙,白色的煙霧從“氈包”天窗中緩緩飄出,美的像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