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窸窣聲驚醒了白拾一,他睡眠極淺,這種習慣大大提高了他在野外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
帳篷外,一個嬌小瘦弱的身影慢慢拉開了軍用帳篷的拉鏈,左右觀察之后,確定沒有人注意后,鬼鬼祟祟的鉆了進去......
唔!
迎接她的,是一支插入咽喉的黑色槍管與一對閃著碧光的雙眼。
“你是誰?”充滿磁性的男聲響起。
“唔...唔唔...”來人嘴巴被M29巨大的槍管堵住,完全發不出聲,只能發出唔唔的掙扎。
白拾一沒有繼續追問,而是伸出左手中指,順著來人的后腦一路向下,高挺的胸脯、兩掌寬的蜂腰、豐滿的臀部....直到腳下的皮靴。甚至,連下體的最深處都沒有放過。在她身上,白拾一聞到了一股混雜的味道:汗酸、劣質肥皂,還有那股怎么洗都去不掉的腐肉氣息——這是長期食用輻射超標食品的標志。
好在,這人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拔出M29,白拾一擦了擦滿是口水的槍管,絲毫沒有理會對面已經滿臉嬌紅的女人,冷冷說道:“說吧!”
來人怒目而視,眼神中帶有幾分羞憤與愕然,雙唇緊抿,似乎在極力克制已經溢出的委屈與驚慌。
“說!”白拾一再次重復,深不見底的槍口再次對準了女人。
不得不說,這是一位很美的女人,利落的短發、麥田色的皮膚再配上小巧玲瓏的身形...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像兩顆跳動的火種,里面燃燒著某種白拾一很熟悉的東西——絕望與希望交織的瘋狂無論從什么視角而言,她對男性的吸引力都是致命的。
女孩劇烈咳嗽著,喉嚨上留著明顯的槍管壓痕:“我要睡了你!”她像一只發了瘋的小老虎。
“目的!”
白拾一冰冷的語氣仿佛給一團燃著的火澆上了一盆冷水。
女人愣了一下,隨即嗚嗚的哭了起來,邊哭便說道:“子彈!給我子彈!我知道你有...他們剛給你了...嗚嗚!給我一發,一發就好!我可以陪你睡覺...嗚嗚....”
女人邊說著邊開始解上衣的扣子.....
白拾一沒有理會女人脫衣服的舉動,反問道:“為什么!”
女人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恨,咬牙切齒地說道:“為了殺掉那個畜生!”
“誰?”
“畢日烏斯!”女人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中的火焰再次燃起。
哦?這倒是有點意思,白拾一挑了挑眉,以畢日烏斯為首的那群漢子招人恨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恨他們的呃人怎么會在基地里面,怎么會在被其收留的幸存者中。
思索片刻后,白拾一揮了揮手,示意女人穿上衣服,他沒有什么交配欲望,起碼現在沒有。
“跟我說說!它就是你的了....”
順手拿出一發子彈,白拾一淡淡的朝女人說道。
女人盯著那枚9mm子彈,喉頭滾動了一下。當她開始講述時,聲音里帶著輻射區居民特有的嘶啞:"三個月前,我和父親,還有幾名幸存者被腐尸困在S-7區。畢日烏斯的小隊'救'了我們..."她冷笑一聲。
"他們給我們喝了熱湯,說是鹿肉熬的。"女孩的嘴角扭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第二天父親就病了,上吐下瀉...他們說是輻射病發作,把他帶去了'醫務室'..."她的聲音突然哽住了,"那天晚上,他們給我端來一碗特別香的燉肉..."
帳篷里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起來。白拾一的胃部突然抽搐。他注意到女孩說這話時,右手正死死掐著自己的左臂,指甲已經陷進肉里。
"后來呢?"他故意讓彈頭在桌面上敲出輕響。
"后來我成了'洗衣房的瑪麗亞'。"女人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煙頭燙痕,"這是畢日烏斯的愛好。其他人都用皮帶,只有他喜歡用點著的香煙..."她的目光突然變得渙散
"上周洗衣房來了新人,比我年輕,牙齒也齊全...他們說我該去廚房幫忙了。"
白拾一聞到了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腥味——不是經血,而是更令人不安的氣味。他想起晚餐時那鍋冒著熱氣的"野兔湯",以及畢日烏斯堅持要他多喝兩碗時閃爍的眼神。
"廚房在地下室,"女孩的聲音越來越輕,"那里有個大冰柜...有時候半夜能聽到電鋸聲..."她突然抓住白拾一的手腕,"昨天有個孩子不見了,才八歲...他媽媽瘋了似的找,今天早上他們在她湯里放了兩塊..."
帳篷外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兩人同時屏住呼吸。直到腳步聲遠去,女孩才繼續道:"明天輪到我去廚房'幫工'了..."她解開腰帶,露出側腹一道猙獰的縫合傷口,"上個月取的腎,他們說另一個要留著新鮮吃..."
"為什么找我?"白拾一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因為您是新來的,"女人把子彈攥在手心,"還沒吃過他們的肉。"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而且...您看我們的眼神不一樣...像是還把我們當人..."
帳篷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遠處傳來守夜的咳嗽聲,柴油發電機在夜色中嗡嗡作響。
白拾一慢慢將子彈朝女人推了推:“它,是你的了!”
女人本能的伸出手摸向桌面上的子彈,呆了一下后卻又將右手縮了回去,而后一把抱住了白拾一的手臂,淚眼婆娑說道:“哥!你幫我,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白拾一輕輕抽出胳膊,在女人絕望又帶有一絲希冀的眼神中,緩緩搖了搖頭。
他白拾一不是圣人也不是善人,甚至,連好人都算不上。畢日烏斯一群人作惡多端也好,草菅人命也罷,只要沒惹到白拾一頭上,他沒理由去幫別人觸這個霉頭。
他能做的僅僅是給女人一發子彈,至于女人有沒有槍械、如何刺殺畢日烏斯、殺掉畢日烏斯自己又怎么辦...那些都不是他考慮的事情。
交易就只是交易,她的故事僅僅夠換來一發子彈,如果還想要其他的,就得拿出相應的報酬來。不過很顯然,女人除了自己的尚屬年輕的身體外,一無所有...
女人徹底絕望了,起身整理好衣裙,接過白拾一手中的子彈,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