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嘉勇公聊完正事。
聞冶見他突然調(diào)整坐姿,一副準備大訓(xùn)特訓(xùn)兒子的虎爸架勢,懶得聽訓(xùn)的聞組長當(dāng)即弱不禁風(fēng)起來。
“爹,子越今天失血過多,又好一番勞心勞力,想休息了。”
嘉勇公斜眼瞧他,冷冷笑道:“我看你挺精神的。”
聞冶虛弱道:“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我在硬撐。”
嘉勇公的目光掃過聞冶身上的細紗布,血液隱隱洇出,顯然失血過多這話不假。
“方才忘了問你,傷到底怎么回事?”
聞冶:“四殿下突然和我挑明此事,我一心虛,不小心扯裂了傷口。”
“……”嘉勇公一言難盡地看著他:“聞冶,聞子越,這段時間好好養(yǎng)傷,再敢給你老子惹事,腿就別想要了。”
聞冶笑而不語,等嘉勇公離開帳篷,他才慢悠悠叫了一聲系統(tǒng)。
009顫顫巍巍地飄過來。
它的外形是一顆巴掌大的黑色毛球,兩只圓溜溜的眼睛,沒有嘴巴。
身后有細長的半透明觸手在擺動,看起來詭異又可愛。
【聞……聞組長,系統(tǒng)009為您服務(wù)。】
系統(tǒng)是真怕聞冶,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聞冶偏頭看著009:【準備恢復(fù)藥劑,時間設(shè)定一個月。】
畢竟是重傷,得做做樣子給別人看,一個月的恢復(fù)時間必不可少。
【是,009知道了。】
用了恢復(fù)藥劑,傷口的灼熱感瞬間消失,聞冶也累了,閉上眼睛休息。
一覺睡醒,天已經(jīng)黑了。
聞冶覺得有些餓,讓仆人隨便弄點什么吃的。
參片粥早就準備好了,聞冶不需要別人服侍,洗漱完后就慢悠悠地喝起粥來。
至于傷口處不斷傳來的陣陣劇痛,他根本沒當(dāng)回事。
如此過了三天,聞冶覺得是時候擦洗一下現(xiàn)在用的這具身體。
雖然沒到臭的地步,雖然軍營中條件不好,但是聞組長不準備忍了。
吩咐人準備好熱水,聞冶慢條斯理地擦拭身體,還順便洗了頭發(fā)。
結(jié)痂的傷口再次被撕裂,不過這次的情況不嚴重,只是稍微出了點血。
換上干凈衣物,聞冶坐在床板上擦頭發(fā):【沈劣呢?】
009依舊藏在角落里:【沈組長在嘉勇公的大帳里。】
聞冶沒再說什么,他擦了幾遍滴水的發(fā)尾,又吩咐仆人連床板帶他人一起抬出營帳。
仆人沒聽過這種命令,愣了兩秒,才過去抬床板。
嘉勇公治軍嚴謹,軍營中一派肅穆之氣,隨處可見站崗的士兵。
巡邏隊分為兩行,皆都身穿鐵甲,一行手握長戟,一行持弓負箭。
沈劣從前方的大帳回來時,剛好看到躺在床板上曬太陽的聞冶。
秋陽明曜到刺目,落在聞冶臉上照得膚色透白,漆黑柔滑的長發(fā)好像一匹上好的綢緞垂在風(fēng)中搖蕩。
說真的,這樣一幅美人臥于秋陽之下的場景,該是賞心悅目的才對。
只是在沈劣這里,聞冶那張美麗無瑕的皮囊之下,藏的是黑心黑肝。
不過……
嘖。
真白。
沈劣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便準備回營帳。
他雖是皇子,但在梁帝眼里,簡直就跟沒這兒子一樣。
皇子自請出征,竟然只給封了個正四品忠武將軍。
就這樣,正四品的沈劣和從四品的聞冶,兩人的營帳剛好安排在隔壁。
聞冶在系統(tǒng)的提醒下懶散睜眼,慢悠悠朝沈劣看去,
正要收回視線的四殿下心臟重重一跳,有種被毒蛇猛獸盯上的不好預(yù)感。
等到聞家的仆從走過來,說他們二公子請殿下過去一敘,沈劣直接笑了。
他就知道,聞冶還真是一點都沒讓自己失望。
沈劣本來想拒絕,說有事要忙。
只是方才在大帳中,嘉勇公對待他的態(tài)度明顯好了幾分,也不清楚聞冶那天到底說了些什么。
猶豫片刻,沈劣走到床板前站定。
因為之前吃了聞二公子巧言令色又強詞奪理的虧。
這一回,沈劣堅決不先開口,也好見招拆招。
聞冶拍了拍床板:“坐。”
沈劣也不客氣,當(dāng)即坐了下來,不過他依舊保持沉默,警惕性十足。
聞冶看出青年的想法,懶洋洋說:“殿下這幾日過得可好?”
沈劣認真琢磨了這句話,三遍,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言語陷阱。
“尚可。”
聞冶懶散一撩眼皮,望向不遠處的大帳。
隨后,他吩咐旁邊的聞家仆從以及親兵離得遠些,轉(zhuǎn)身過去。
沈劣目光掃過這些人,正困惑著,就聽到男人散漫清澈的聲音。
“今夜是誰領(lǐng)兵偷襲?殿下嗎?”
這話題正經(jīng)得過了頭,反而讓沈劣更加疑神疑鬼,畢竟聞二公子前科累累。
“……不是我。”
聞冶微微一笑,說:“不是你就好。”
沈劣有些不懂,什么叫不是他就好?這話說的好像聞冶很關(guān)心他似的。
可實際上,他們一同領(lǐng)兵偷襲那夜。
若不是他警覺,察覺到聞冶的意圖,怕是已經(jīng)死在敵人的刀刃之下。
想到那驚險一夜,還有三天前在聞冶帳篷中被他威脅的事,沈劣心頭涌起一陣難以平復(fù)的惡欲。
手撐在聞冶臉側(cè),沈劣緩緩低頭,在距離大概一掌的距離時停下,兇神惡煞地看著那張美人面。
“這是二公子的心里話,還是場面話?”
秋陽斜照,在沈劣臉上打下清晰的明暗界限,英俊逼人的臉龐上神情陰鷙乖張。
聞冶只在這個角度看過一人一獸。
人是沈劣,現(xiàn)在。
獸也是沈劣,在他獸型只有兩米高之前。
“場面話。”聞冶笑道。
沈劣看到他臉上惡劣的假笑,覺得又美又討人厭。
“你和沈璉說話也是這樣嗎?”
聞冶嘴角的笑深了一些:“不是,我和燕王說話都是王爺睿智,王爺聰慧,王爺玉樹臨風(fēng),夸字訣。”
沈劣:“……”
他盯著聞冶看了片刻,有些囂張地挑了挑眉,故意激將。
“那等到我們大敗匈戎,班師回朝,你在沈璉面前演示一番什么叫‘王爺睿智,王爺聰慧,王爺玉樹臨風(fēng)’,也好讓我漲漲見識。”
“如何啊,二公子?”
聞冶裝作思考的模樣,過了幾秒,他輕聲說:“也行。”
沈劣不信,聞冶怎么可能真的對沈璉那個蠢貨說這種話。
他試探性地問:“你確定要帶我去漲見識?”
聞冶點頭,又在沈劣懷疑的目光中慢悠悠補充。
“不過到時候,燕王若是用五十樣菜品收買我,殿下的菜和糖水,可就要被比下去了。”
沈劣沉默了下來。
他突然想回到剛才,把自己的嘴給捂住。
在聞冶這混蛋玩意兒面前提沈璉,不就是給自己找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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