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老婆打進醫院了，她扇你兩巴掌——女人的力氣才多大？”
警察看著裝模作樣、還跟護士要了冰塊敷臉降溫的孫勇彰，眼里難掩鄙視。
“你也就是欺負人沒爹了，不然這么欺負人閨女，也不怕他半夜爬進你的屋里找你算賬。”
趙初一剛剛穿來不到一天，只經歷過這一遭。但是身上的痛，和心里的委屈難過，已經快將她壓垮了。
聽到警察這么一說，聯想到以前那么疼愛自己的父親，居然因為自己的事情被氣到中風而死，她心里的愧疚和悲傷交雜在一起。
眼淚就完全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從小到大一直沒脫離校園，主要任務是讀書，而其余的生活也被父母、朋友填滿，她從沒體驗過這么孤獨無助的時刻。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身后空無一人，而她的面前是會咬人的狗和無數尖銳的刀劍。
一旁的女警察也很同情她，看見趙初一哭，上來摸了摸她的頭安慰她。
趙初一一把抱住女警察的腰，把腦袋埋進她的懷里。
她不想在那個會家暴的畜生面前示弱，無聲地在女警察懷里流淚。
女警察和負責筆錄的同事對視了一眼，那人收了筆，把孫勇彰母子帶了出去。
等他們走了，女警察才松開趙初一，還給她遞了一張紙，讓她擦眼淚。
女警察嘆了口氣說道：“你老公這種情況，要離婚還是得走程序，不過鑒于他會家暴你，程序應該能走快點。但是這段時間，你最好找一個地方住，不要和你老公見面來往，省得又被打。”
“他那邊的工作，我們會努力去做的。”
趙初一擦干眼淚，朝女警察點了點頭，“謝謝您。”
女警察也知道孫勇彰這種賭鬼，肯定會掏空家里的錢，又問她：“你有地方可以去嗎？”
趙初一捏緊自己的手機，想了想又點頭，“有的。”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么她和陳睡睡不再聯系，但是多年的朋友感情和骨子里的信任，讓趙初一仍然覺得，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可以依賴的就是陳睡睡。
至于母親那里……她不敢再讓身體不好的媽媽為自己擔心。
警察把他們母子帶去醫院做筆錄了，雖然家暴不會留下任何案底，但是帶到警察局去警告一番，能讓孫勇彰安分幾天。
趙初一一直糾結到護士來拔針，她才撥通陳睡睡的電話。
第一個電話陳睡睡沒接。
第二個電話快自動掛斷的時候，陳睡睡才接起來。
沉默很久，陳睡睡才用不耐煩的語氣問了一句：“有事？”
聲音極度冷漠。
趙初一從沒聽過陳睡睡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她頓時意識到兩人的矛盾肯定不小。
她把聲音壓得極低，對陳睡睡說：“睡睡，我能跟你住幾天嗎？”
陳睡睡沉默片刻，“又吵架了是吧？”
“我要和他離婚，他不肯，把我打進醫院了……”
不知道兩人現在的關系是什么情況，趙初一只是說了事情，沒有哭，還把哭腔壓得幾乎聽不出來。
那邊的陳睡睡好像嘆了口氣，聲音很輕，“地址發我，我去接你。”
陳睡睡雖然聲音冷漠，態度漫不經心，語氣還很厭煩，但是她來得特別快。
趙初一猜她是打車來的，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她到了病房后，看見趙初一躺在床上，冷硬的表情好像都軟了幾分。
再看周圍干干凈凈，沒有自己討厭的那兩個人，陳睡睡這才上前來，“這次又是因為什么？”
雖然陳睡睡的話還是冰冷，但趙初一已經不會因此感到受傷了。
因為陳睡睡如果真的冷漠，肯定不會匆匆趕到醫院看她。
趙初一揉了揉自己還紅彤彤的眼睛，忍不住帶著委屈的聲音對閨蜜說道：“他堵伯，借了很多錢，讓我給他一萬塊，但我沒錢……”
“又為了這種事。”陳睡睡的冷漠再也裝不住了，她憤憤不平地罵著孫勇彰，“真是豬狗不如的死東西，就知道打老婆！屁本事沒有，到處借錢，真是惡心死了！”
趙初一不是沒罵過孫勇彰，但是當著面罵怕被打，當著警察面罵怕被教育，所以她罵得都比較文明，現在聽陳睡睡這么輸出，心里也爽得不行。
陳睡睡罵著罵著，發現趙初一不像以前一樣，打斷她，然后小聲地說“阿勇沒那么壞”這種鬼話，現在躺在病床上的她還在暗搓搓點頭，似乎很同意她說的話。
“你腦子摔壞了？”陳睡睡說著，還上前來摸了摸趙初一的額頭，“不會是被打傻了吧？”
只摸了一下，她好像忽然意識到這個動作有點親密，立刻又縮回了自己的手，表情瞬間冷靜了幾分，“住院要住幾天？”
趙初一立刻說：“晚上就能出院了，醫生說可以回家休養。”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陳睡睡一眼，“睡睡，我可以跟你住幾天嗎？”
說完，趙初一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生怕看見陳睡睡眼里的嫌棄或者厭惡之類的情緒。
陳睡睡沒有立刻回答，趙初一惴惴不安地補了兩句，“孫勇彰被警察帶走教育了，說這兩天最好分開冷靜一下。所以我想問問你，能不能叨饒你幾天。”
陳睡睡原來是以看熱鬧的心態來的，沒想到自己還是心軟了。
“幾天？”陳睡睡繃著臉問。
“七天？”趙初一沒被拒絕，大著膽子說了一個數字，沒想到陳睡睡沒有反對，想了想點頭同意了，隨即去幫她辦了出院手續。
趙初一其實輸完液以后非常困，剛剛強撐著和陳睡睡聊了兩句，現在上了出租車，沒忍住靠著陳睡睡的肩膀打了個盹。
陳睡睡沒有推開她。
但是到了公寓樓下的時候，陳睡睡付完錢打開車門就出去了，也沒喊醒她。
趙初一失去了她的肩膀依靠，腦袋差點磕在車門上，司機向她投來疑惑的目光，還關切問道：“姑娘，和你朋友吵架了？”
趙初一忙說沒有，連痛呼都不敢發出聲，趕忙滾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