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爸爸是為什么……？我媽媽現在也是住在租來的房子里嗎……？”
趙初一說著，語氣里居然有些哽咽。
陳睡睡緩緩點頭。
“阿姨現在全靠自己寥寥無幾的退休金過生活，租的房子是在城中村里。就這，孫勇彰個栽種還惦記著阿姨一個月不到兩千塊的退休金呢?！?/p>
“而叔叔，因為孫勇彰借高利貸的事情，還有買房的事情，退休受到了影響。再加上他不肯離婚，總是家暴你騙取他們的退休金，所以……”
接下來的話不必多說。
陳睡睡話音剛落，回頭就看見趙初一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趙初一的戀愛腦不是一天形成的。
是在和孫勇彰的相處中，一點點被他洗腦，下限漸漸被拉低，慢慢的就沒救了。
而現在——陳睡睡明顯感覺到，趙初一的腦子還是正常的，沒進水，也還有救。
她哭得特別傷心，回到陳睡睡的家里還在哭。
陳睡睡嘆口氣，給她遞了幾張紙，每一張都被淚水浸透了。
“我、我怎么、怎么這么歹毒……”
趙初一一邊哭一邊說。
她想起了媽媽接起電話時的冷漠，當時的她還有點傷心，現在知道了這些事，她覺得媽媽愿意接她的電話還是太仁慈了。
陳睡睡又遞給她一張紙，嘆口氣，“誰說不是呢?！?/p>
趙初一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陳睡睡，“那你呢？睡睡，你為什么討厭我?！?/p>
陳睡睡看著她的眼睛，心像被揉了一下，確實……很像以前的她。眼睛里干干凈凈的，沒有疲憊，也沒有貪婪，更沒有愚昧。
“因為你幫孫勇彰騙我的錢。”
“因為我勸你離婚你沒聽我的。”
“因為孫勇彰勸你離我遠點你照做?！?/p>
陳睡睡只說了這三句話，具體怎么騙的、怎么勸的，又是怎么離她遠點的，陳睡睡沒有說。
但是趙初一心里也知道，肯定借了沒還清，說不準還是用了什么不可原諒的手段，來欺騙了陳睡睡的感情，然后傷了陳睡睡的心。
趙初一一想到這兒，就覺得自己惡上加惡，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陳睡睡，把頭埋進她的懷里，“對不起，睡睡?！?/p>
趙初一的聲音悶悶的，還帶著些哭腔。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做出那么多蠢事，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彌補爸爸、媽媽，和你……”
陳睡睡緩緩地回抱住她。
“先離婚?！标愃f。
自從趙父離世后，趙初一才幡然醒悟，徹頭徹尾明白孫勇彰不是什么好東西。
但是彼時的她想離婚已經非常難了。
想離離不了，再加上父親身亡母親病重朋友對她置之不理，趙初一的身后沒有人依靠，孫勇彰對她的態度越來越惡劣，打她也打進了醫院好幾次。
報警也報了，但是每次都只是做做筆錄，警告一番，次數多了，孫勇彰有時候連警察的教育都懶得去聽。
遇到這種人，用一般的辦法去離婚顯然不行，申請離婚也要等待很久，更是不妥。
兩人思來想去，決定先收集孫勇彰好賭的證據。
孫勇彰這么些年，打著做生意的名號，已經把家里所有親戚的錢都借了個遍，連帶著趙初一的親戚也被借過一大半。
但從沒有一個人收到過孫勇彰的還款。
所以這些親戚漸漸的，不僅不跟孫勇彰一家來往，各種聯系方式也都拉黑，電話不接消息也懶得回。
“孫勇彰這些年，前前后后應該輸了有兩百多萬?！?/p>
陳睡睡還沒跟趙初一斷絕來往的時候，趙初一什么都和她說，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孫勇彰跟別人借錢的數額。
趙初一震驚不已，“這些錢，如果不拿去賭的話，拿來做點啥不好，就算放銀行里，也能收不少的利息了?！?/p>
“賭狗的心理，正常人是理解不了的?！彼D一頓又說，“不過孫勇彰不是傻子。他對你是也不是一味的打罵索取。相反，有時候贏了點錢，還會帶你下館子，給你買名牌包包?！?/p>
“啊……”趙初一聽陳睡睡罵了半天，還是第一次聽見陳睡睡說孫勇彰的好。
“不過那包包一般買了不到一個月，他下次賭錢的時候還是會拿去賣掉換錢?！?/p>
趙初一頓時明白了，所以自己也是這么被他哄騙著，給個巴掌再賞顆糖。也漸漸相信他真的能翻身，能贏回本，還清賭債，然后帶領自己過上富裕的生活。
“依照你被洗腦的程度，他應該不相信你真的會離婚，可能和以前一樣，認為你過個兩三天就知道錯，就會乖乖回去當牛做馬。”
趙初一“切”了一聲，立刻說道：“我才不回去！”
陳睡睡卻說：“不，你要回去。”
趙初一：“？”
“陳睡睡你是不是想讓我死！”
陳睡睡見她激動地想上來揪自己耳朵的樣子，真的很像高中的時候，沒忍住一下笑出了聲。
“初一，你說你只記得高中的時候，那那時候的我，你還記得嗎？”
“當然啦！”趙初一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你那時候可愛玩了，天天拉著我逛街逃課寫小紙條。我不去就撒嬌埋怨我——”
這其實就是前幾天的事情，但在陳睡睡的記憶里，這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
陳睡睡臉上露出懷念的笑容，聽得也很認真。
“我那個時候決定發奮圖強好好學習，你跟著我認真聽了幾節數學課，結果考試的時候一點沒記起來。”
“單詞也是，辛辛苦苦背了幾個星期，結果一到考場全忘光了。”
陳睡睡卻面露悔意，可惜地說：“那時候還是不夠努力……”
聽出她聲音里的惆悵，趙初一這才想起，自己穿到未來兩次，都還不知道陳睡睡未來的情況。
“睡睡！”趙初一松開抱住陳睡睡的手，問道：“你以前說畢業后想做設計師，現在是不是——”
“別提了！”陳睡睡張開手指，按住趙初一那張期待的臉，“什么狗屁設計師，我畢業后在一家私企里不停地做各自產品詳情圖、早安圖、晚安圖……我就是一個作圖工人?！?/p>
“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不學設計，我一定——好好學習?！?/p>
趙初一默默記下她說的話，心想如果自己再回到高三，一定要轉告十八歲的陳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