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水順著秦陽的發(fā)梢滴落，他站在青云巷口，望著狹窄幽深的巷道，心跳如擂鼓。距離張老遇害已經(jīng)過去了六個小時，警方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尸體，但他不能報警——如何解釋自己與死者的關(guān)系？如何說明那些明顯不是人類能造成的傷口？

"青云巷47號..."秦陽默念著張老留下的地址，小心翼翼地走進巷子。

青云巷是東海市老城區(qū)保存最完好的民國建筑區(qū)，青磚灰瓦，木雕門窗，在雨中顯得格外蕭索。47號位于巷子最深處，一棟不起眼的兩層小樓，門楣上掛著"陳氏古玩"的木質(zhì)招牌。

秦陽深吸一口氣，敲響了斑駁的木門。沒有回應(yīng)。他又敲了敲，這次加重了力道。

"誰啊？"門內(nèi)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

"我是張老介紹來的。"秦陽壓低聲音道，"他讓我找陳先生。"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一只銳利的眼睛透過門縫打量著秦陽："哪個張老？"

"賣古董的張老，上周六還在古玩市場擺攤。"秦陽猶豫了一下，補充道，"他給了我一個青銅小鼎。"

門突然大開，一只粗壯的手臂將秦陽猛地拽了進去。秦陽本能地運轉(zhuǎn)靈氣，正準備反擊，卻對上了一張滿是傷疤的臉。

"張老頭死了？"那人約莫五十歲上下，身材魁梧，右臉上一道猙獰的疤痕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

秦陽心頭一震："您怎么知道？"

"哼，那老東西要是沒死，絕不會讓人知道這個地方。"疤臉男人松開秦陽，轉(zhuǎn)身走向里屋，"進來吧，別站在門口。"

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幾張木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古玩，中央是一張巨大的紅木工作臺，上面散落著各種工具和未完成的工藝品。

"我叫陳九，道上人稱'九爺'。"疤臉男人在太師椅上坐下，點燃一支煙，"張老頭怎么死的？"

秦陽喉嚨發(fā)緊："胸口被...掏了一個洞。有兩個黑衣人，其中一個叫墨先生，說是'玄陰宗'的人。"

陳九拿煙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墨無殤親自出手？看來老東西手里的東西很重要啊。"他上下打量著秦陽，"你就是那個得了太虛鼎的小子？"

秦陽警惕地后退半步："您也知道太虛鼎？"

"廢話，二十年前我和張老頭一起從...算了，這些不是你該知道的。"陳九猛吸一口煙，"小子，你現(xiàn)在是玄陰宗的眼中釘，活不過三天。"

秦陽握緊拳頭："我不明白，我只是個普通學(xué)生，偶然得到了那個鼎..."

"修真界沒有偶然。"陳九冷笑，"太虛鼎選擇了你，自然有它的道理。不過你現(xiàn)在太弱了，連周家那個小崽子都能捏死你。"

"周子豪？他也和玄陰宗有關(guān)系？"秦陽想起周子豪體內(nèi)微弱的靈氣。

陳九站起身，從架子上取下一個木盒："周家是玄陰宗在世俗界的走狗，專為他們物色有靈根的苗子。那小子天賦一般，靠丹藥勉強入門，不足為懼。麻煩的是墨無殤——那老怪物修為已至筑基后期，殺你如碾螞蟻。"

秦陽聽得心驚肉跳。筑基后期？《太虛衍天訣》中提到過修真境界劃分，他現(xiàn)在連練氣初期都算不上，與墨無殤相比確實如螻蟻般弱小。

"張老頭既然讓你來找我，想必是看中你某方面的潛質(zhì)。"陳九打開木盒，取出一本泛黃的古籍扔給秦陽，"《太虛煉器術(shù)》，與你的鼎是一套的。張老頭保管了二十年，現(xiàn)在歸你了。"

秦陽接過古籍，手指觸碰到書頁的瞬間，體內(nèi)靈氣突然活躍起來，與書中某種力量產(chǎn)生共鳴。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看懂那些古怪的文字和符號。

"多謝九爺！"秦陽真誠地道謝。

"別急著謝我。"陳九冷笑，"給你書是讓你有自保之力，不是讓你送死。記住，在達到練氣中期前，千萬別在人前顯露修為，尤其是那個林丫頭面前。"

秦陽一怔："林悅？她也..."

"林家大小姐，你當她真只是個普通校花？"陳九嗤笑，"她爹是'紫陽門'東海分舵舵主，正宗的道門傳人。紫陽門與玄陰宗是死對頭，那丫頭接近你，八成是想拉攏你對付周家。"

秦陽腦海中閃過林悅給他的那張紙條，上面的五芒星符號。難怪當時體內(nèi)靈氣會有反應(yīng)...

"那我該怎么辦？"秦陽問道。

"學(xué)煉器，盡快煉制幾件護身法器。"陳九指了指工作臺，"這里有工具和材料，你可以在這待到明天早上。記住，天亮前必須離開，我這地方也不能久留了。"

秦陽感激地點頭，立刻翻開《太虛煉器術(shù)》。書中記載的煉器法門玄妙非常，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只能看懂最基礎(chǔ)的部分。但令他驚訝的是，每當遇到難以理解的內(nèi)容，體內(nèi)靈氣就會自行運轉(zhuǎn)，幫助他領(lǐng)悟其中奧妙。

"太虛鼎認主后，會逐漸改造你的體質(zhì)。"陳九在一旁解釋道，"煉器、煉丹、陣法，這些對別人來說難如登天的技藝，對你而言會容易許多。"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秦陽全神貫注地學(xué)習(xí)基礎(chǔ)煉器術(shù)。按照書中指引，他嘗試用一塊普通的白玉煉制護身符。第一次嘗試，玉石在靈火中炸裂；第二次，刻畫的符文出了差錯，前功盡棄。

"集中精神！"陳九在一旁呵斥，"煉器最重要的是心無雜念，將你的意念通過靈氣注入材料中。"

第三次嘗試，秦陽閉目凝神，將體內(nèi)靈氣緩緩導(dǎo)入手中的白玉。奇妙的事情發(fā)生了——玉石在他掌心懸浮起來，散發(fā)出柔和的白光。秦陽按照《太虛煉器術(shù)》中的法門，以指代筆，在虛空中刻畫出一道道符文。每完成一道符文，玉石的光芒就強盛一分。

當最后一道符文完成時，白玉突然光芒大盛，隨后收斂成一塊溫潤的玉佩，表面隱約可見細密的紋路。

"成功了！"秦陽驚喜地看著手中的作品。這枚護身符雖然簡陋，但確實蘊含了一絲靈力，能在危急時刻形成防護。

陳九接過護身符檢查了一下，難得地點了點頭："不錯，第一次就能煉成功能性法器，不愧是太虛鼎選中的人。"他從柜臺下取出一個小布袋扔給秦陽，"這里面有幾塊靈石和一些基礎(chǔ)材料，夠你練手用。"

秦陽剛要道謝，陳九突然臉色一變，猛地看向窗外："有人來了！"

幾乎同時，秦陽也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正在接近。不同于周子豪那種微弱的靈氣波動，這股氣息強大而邪惡，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是玄陰宗的人！"陳九迅速從墻上取下一把古樸的短劍，"小子，從后門走，快！"

"那您呢？"秦陽猶豫道。

"老子在修真界混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陳九一把推開秦陽，"記住，一個月內(nèi)別來找我，也別相信任何人！"

秦陽咬牙點頭，抓起《太虛煉器術(shù)》和材料袋沖向后面。剛出后門，就聽到前門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陳九的怒喝和打斗聲。

雨下得更大了，秦陽在迷宮般的小巷中狂奔，身后隱約傳來追趕的腳步聲。轉(zhuǎn)過一個拐角，他突然撞上了一個柔軟的身體。

"秦陽？"熟悉的聲音讓秦陽猛地抬頭——是林悅！她撐著一把黑傘，驚訝地看著渾身濕透的秦陽。

"你怎么在這..."秦陽話未說完，敏銳地察覺到林悅體內(nèi)靈氣波動比上次見面時強了許多，而且?guī)е环N獨特的韻律。

林悅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什么，目光落在秦陽胸前的玉佩上："你見過陳九了？"

秦陽心頭警鈴大作，后退兩步："你跟蹤我？"

"我沒那么無聊。"林悅皺眉，"我是來找陳九買情報的，關(guān)于玄陰宗..."她突然住口，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巷子深處，"有人追你？"

不等秦陽回答，兩個黑衣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巷口。正是之前在張老住處見過的玄陰宗弟子！

"走！"林悅一把拉住秦陽的手，拽著他向反方向跑去。她的速度快得驚人，秦陽不得不全力運轉(zhuǎn)靈氣才能跟上。

兩人七拐八繞，最終躲進一家24小時便利店。透過玻璃窗，秦陽看到那兩個黑衣人在街對面徘徊了一陣，最終離去。

"謝謝。"秦陽喘著氣說，同時暗自警惕。林悅展現(xiàn)出的實力遠超他的預(yù)期，如果她真有歹意，自己恐怕不是對手。

林悅松開秦陽的手，神情復(fù)雜："你現(xiàn)在相信我了？玄陰宗確實在追殺你。"

"為什么幫我？"秦陽直視她的眼睛，"陳九說你是紫陽門的人。"

林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竟然告訴你這個...看來你確實不簡單。"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看，"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學(xué)校。"

雨已經(jīng)停了，兩人沉默地走在回校的路上。秦陽有太多問題想問，但又不敢輕信任何人。陳九的警告言猶在耳，而林悅的出現(xiàn)又太過巧合。

"秦陽，"快到校門口時，林悅突然開口，"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難相信任何人。但請記住，玄陰宗是我們的共同敵人。周子豪只是個小角色，他背后的周家才是真正的威脅。"

秦陽停下腳步："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同樣，你也需要我的。"林悅認真地說，"三天后晚上八點，學(xué)校后山的望月亭，我會告訴你一切。來不來隨你。"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去，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秦陽站在原地，手中緊握著新煉制的護身符。短短幾天，他的生活天翻地覆，卷入了一個充滿危險與機遇的全新世界。而現(xiàn)在，他必須做出選擇——相信誰，走向何方。

回到宿舍，室友們已經(jīng)睡了。秦陽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檢查今天的收獲。《太虛煉器術(shù)》博大精深，他僅僅掌握了皮毛；陳九給的材料袋中有三塊下品靈石和幾種基礎(chǔ)煉器材料；而最大的收獲，莫過于對修真界有了初步了解。

取出青銅小鼎，秦陽發(fā)現(xiàn)鼎身上的紋路比之前更加清晰了。當他向鼎中注入靈氣時，內(nèi)壁上浮現(xiàn)出新的文字——這是一篇關(guān)于"靈眼"進階運用的法門，可以識破幻術(shù)和偽裝。

"正好可以用來判斷林悅是否可信..."秦陽暗自決定，在赴約前一定要掌握這門技巧。

窗外，一輪殘月隱沒在云層之后。東海市的夜空下，暗流涌動，一場修真界的大戲正緩緩拉開帷幕。而秦陽，這個曾經(jīng)的普通大學(xué)生，已然成為漩渦中心的關(guān)鍵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