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生在皇家,避免不了宮斗,可它來得也太早了些吧?】
朱雄英在聽到戴院使說娘親身體無恙的時候,就懷疑娘親的死,不全是拼四胎的原因。
娘親身體底子好,又有御醫專人照料,怎么會突然得月子病死掉?
果不其然,白天戴院使才給娘親診了脈,天剛黑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朝他下手,這說明他的懷疑是正確的。
但他沒想到會以身入局啊!
【我還沒活到八歲,只活到第八天就想讓我死,你們好狠的心!】
朱雄英揮舞的手臂被對方手指上的利器劃傷了,疼得他一個激靈,眼淚飆了出來。
可由于缺氧,他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這時他靈機一動,干脆假裝死翹翹,停止了掙扎。
捂在臉上的枕頭逐漸回彈,他卻屏住呼吸不敢讓胸膛有任何起伏,一直等到臉上的所有壓力全部消失,這才四肢并用,把枕頭挪到一邊。
哪怕僅移開一條縫,好歹有空氣進入,他像條瀕死的魚,口鼻張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鼻腔與喉嚨里火辣辣的疼,但朱雄英不敢有半點遲疑,有了余力,扯著嗓子嚎啕大哭。
“哇!!!”
【殺人啦!】
【來人啊!】
“咳咳咳……”
【人呢?】
朱雄英郁悶極了。
娘親你這宮里背主的二五仔,未免也太多了吧。
內殿里。
常氏剛喝完一大碗麥芽湯,隱隱約約聽到孩子的哭聲,她感覺胸口脹得難受,有什么東西要涌出來似的。
“夏荷姑姑,我好像聽到英兒哭了。”
站在床邊盯著喝藥的夏荷姑姑,朝偏殿探頭瞧了瞧,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閃過,她笑著搖頭。
“不是皇孫在哭,可能是野貓在叫,這個時辰皇孫應該餓了正吃奶呢。”
母子連心,常氏總覺得心里不踏實,不顧夏荷姑姑的說法,讓宮女春雨,連張氏帶孩子一起叫來。
“娘娘,你忘記御醫說過,看著皇孫喝奶不易回奶的事了?”
“不差這一回,大不了我再多喝幾碗,春雨!”
春雨膽怯地看了眼女官夏荷姑姑,咬了咬牙,還是快步走向偏殿。
夏荷姑姑可能是年紀大了,沒聽見皇孫的哭聲,她卻是聽到了幾聲,虛弱的像是小貓叫似的。
而夏荷姑姑死死地盯著春雨的背影,暗中冷哼一聲:想死的人,攔都攔不住。
這會兒皇孫應該斷氣了,四下無人,春雨湊了上去,當然是誰先發現誰嫌疑最大。
“呀!”
不多時,偏殿傳來春雨的尖叫聲。
“皇孫你這是怎么了!”
正在喝補藥的常氏嚇得把碗打翻在地,她掀開被子跳下床,鞋子都沒穿,快如閃電般沖進了偏殿里。
哪怕夏荷姑姑早有準備,依舊沒能跟上常氏的腳步。
而常氏進了偏,直奔搖籃前,就見春雨手里拿著枕頭,神色慌張的解釋:“娘娘,皇孫好像被枕頭捂住臉了,奴婢這就讓人去請戴院使!”
宮門已上鎖,這一遭必定要驚動全宮上下。
但春雨覺得這樣才是最安全的!
“謝謝你春雨,路上小心。”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把戴院使請來。”
春雨越過趕來的夏荷姑姑,見對方朝她抓了一把,閃身躲開,一言不發地沖了出去。
“娘娘,春雨干什么去了?”
常氏沒有回答,夏荷姑姑看了眼竟然還活著的皇孫,面色微變。
“乳母呢?照看皇孫的嬤嬤們呢?全都死哪里去了!”
夏荷姑姑罵罵咧咧地找人去了,徒留常氏與朱雄英待在偏里。
常氏不顧形象地撲倒在搖籃前,看見躺在其間,臉色鐵青,哭聲嘶啞的兒子,再看一眼偌大的宮殿,竟無一人照看,眼淚唰地一下落了下來。
她知道,自從父親去世,她這個太子妃便坐得不穩當。
懷孕時她曾經歷過食材被調換一事,險些落胎,一尸兩命。
恰逢呂側妃之父的呂本,應由刑部侍郎升任吏部尚書,卻被御史臺彈劾,調任北平按察司僉事,她便一直提防,連呂側妃每日請安都免了。
“英兒,都怪娘太粗心,沒照顧好你。”
她是真沒想到,有些人的手能伸得這么長。
出了孕期險些落胎的事后,宮中上下的人都是母后親自挑選的,誰能想到他們膽大包天到謀害皇孫的地步。
他們就不怕掉腦袋嗎?
常氏抱起朱雄英,輕輕拍著他的后背順氣,自己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劫后余生的朱雄英,見娘親有了提防,只能安慰自己,這一遭罪沒白受。
他努力伸出小手給常氏抹著眼淚,看到兒子如此貼心的舉動,常氏哭得更厲害了。
“英兒,娘險些失去你……嗚嗚嗚……”
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打在朱雄英的小臉上,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毅。
雖然他是一個奶娃娃,但他會盡全力保護娘親!
第一步,先揪出那個兇手!
“來人!”
常氏邊哭邊發出一聲暴喝:敢對英兒下手,必須讓對方以死謝罪。
聞聲而來的太監宮女,顫顫巍巍地跪了一地。
能在宮里活長久的都是人精,知道皇孫險些被害的事,一定是一場設計好的陰謀,想查出動手的人難如登天。
而陛下對皇孫十分偏愛,只怕他們都會受到牽連,丟了性命。
“娘娘饒命!”
“讓我饒了你們的命,誰又肯饒過我和英兒的命?”
平時常氏謹遵母后的教導,寬厚待人,此時觸了她的逆鱗,整個人殺氣騰騰的,讓人望而生畏。
“查!今晚是誰輪值照看英兒!有誰出入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