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的嚎叫聲越來越響。
這場以性命為賭注的游戲，注定要用鮮血書寫終章。
沈聿握著從慕楓腰間順來的短刀，在腥風血雨中劃出一道銀弧，砍掉了一只飛過來的觸手，隨后順著觸手伸來的方向戳瞎了它主人的一只獨眼。
那只畸變體的喉部甲殼正在翕動兩下，沒了生息。
但很快，鋪天蓋地的異種撲了上來。
沈聿條件反射般旋身格擋，刀刃與異種的骨刺相撞迸出火星，虎口瞬間傳來灼燒般的劇痛。
他能支撐的時長已經要用秒計了。
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
實驗室中那具沒有靈魂的機甲出現在沈聿身前，此時，它的關節運轉靈活，似是有自主思想一般，瞬間擊退兩只異種。
沈聿用了一上午編寫的程序運轉起來。
他見識過九星監管者的獵殺，他把那些動作復刻下來，此時的機甲就擁有兩位九星監管者的實力。
這串代碼的名字，叫做——殺戮。
而實戰，是訓練模型的最佳方法。
機甲如同殺神一般，斬斷異種的脖頸。
被斬落的畸變體頭顱仍抽搐，斷裂的脊髓神經束如同活蛇般扭動，被冰冷的機械手牢牢鉗住軀殼，狠狠摜向墻壁。
這樣的場景上演了一次又一次。
……
殺戮一直持續到伊索爾德博士從托帕星回來。
暮色傾瀉而下，將整座破敗的監牢浸泡在熔金般的余暉里。
沈聿踩著滿地尸骸，染血的衣襟下擺隨風而動。
刀刃上黏連的紫黑色血塊簌簌墜落，不知道斬殺了多少只異種，刀刃閃著寒光，鋒利依舊。
“這次是我失算了。”伊索爾德眼中除了對機甲神力的驚嘆，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關心，“他們居然為了殺你，制造了這么大一場暴亂……”
“博士，可以解開這該死的禁制嗎？”沈聿有些支撐不住，撐著墻壁緩緩坐下，他向上揚起的唇角溢出鮮血，凄艷如花。
伊索爾德走上前坐在沈聿身旁。
“你身上有不屬于你的力量……”她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沈聿，“否則，哪怕有幫手你也會被撕碎，絕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活著。”
沈聿：“我說沒有你信嗎？”
伊索爾德喃喃道：“那就應該與α異變有關……發作時會失控，但也能變得強大……這是很寶貴的發現……”
沈聿不得不承認：“博士，你真的很聰明。”
伊索爾德掏出恢復針劑：“你現在怎么樣？”
“我沒有感染或者異變，這是個好消息。”沈聿抬手抹掉嘴角的鮮血，“放心，短期之內不會死。”
少女問得很快：“那之后呢？”
沈聿：“我有個同事，叫江澈，他能治好我。”
說到一半，他又開始咳血。
伊索爾德絲毫沒有猶豫，從儲物倉中召喚出一只機械飛鳥，她簡單輸入了指令——把江澈叫來。
“我先帶你回實驗室。”少女輕聲說。
她有很多實驗室，毀掉一個也沒有多可惜。
……
江澈來的很快。
人類醫生最了解人類，江澈打眼一看就知道沈聿沒事。
江澈松了一口氣，裝模做樣的給沈聿處理傷口，貼近時他小聲說：“我把芯片給你帶來了，U盤里是備份。”
沈聿微微頷首，輕聲說了句“謝謝”。
他們上次見面時就約定好了這一切。
江澈走了。
沈聿手指輕輕撫摸那枚芯片。
芯片里面仔細記錄著他做醫生這些年，觀察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們，這些數據本來是用于讓他更好融入人類，此時有了其他用途。
伊索爾德貼心的問：“需要假期嗎？”
沈聿搖頭：“不需要。”
少女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機甲外殼，眼睛亮了起來：“它很有趣。”
沈聿：“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少女：“它叫什么名字？”
沈聿：“過些天讓它自己取。”
“我還要去托帕星，在那里發現了疑似黑體能量的殘脈。”少女轉頭看向沈聿，“為了你的安全，我不在的這些天你最好去找那位叫慕楓的監管者。”
沈聿不解：“為什么？”
“他好像能讓你變得溫和……”少女思索著，“而且他很關心你，也比我想象的聰明，懂得去托帕星尋我給你解圍。”
那種感覺她說不清道不明。
沈聿：“博士或許是想多了。”
少女：“……”
伊索爾德第一次感受到想表達但表達不出來的煩躁，讓她抓心撓肺。
少女：“反正你們都是人類，在一起不會出問題的。”
在一起？
這回輪到沈聿無語了，這話怎么聽怎么別扭，雖然他知道伊索爾德沒有其他意思，但……
沈聿沉默的研究著如何把機甲做得更完美，可是心中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受，導致他無法靜下心來。
少女顯然是看出了沈聿的心不在焉，她拍了拍沈聿的肩膀：“為什么不想和他在一起？理智告訴我這對你來說是個好選擇。”
沈聿：“……”
他從來沒有這么無語過！
少女眼中有著刨根問底的執著。
沈聿只能隨便找個理由應付：“他想監視我，說不準哪天就會殺了我，我討厭這種感覺。”
少女：“討厭是主觀的，利益是客觀的。”
沈聿沉默了，這件事是說不明白的。
少女沒等到沈聿的回應，說：“我通知了他來接你，回去好好休息。”
沈聿皺眉：“監管者不應該很忙嗎？”
少女：“中低階監管者確實很忙，但他已經七星了，還是你幫他升的。”
沈聿不說話了。
伊索爾德把沈聿請了出去，慕楓果然在外面等他。
夕陽最后一縷余暉灑在他的肩頭，把他深黑的影子拉得頗為頎長，隨后一點點褪色，濃郁的夜周而復始的涌了上來……
慕楓：“該回家了。”
沈聿：“我想，以我現有的財富，足夠買下一處住所。”
慕楓：“今天太晚了。”
沈聿：“不用你費心了……”
慕楓：“你必須住在我家！”
沈聿輕笑一聲，先一步上了車。
“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