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什么時候才可以有大名?”
“等你學成我的本事,就會有大名了?!?/p>
“那是什么時候?”
“大概在你獨當一面的時候。”
“師父,我會努力的。到時候幫你?!?/p>
“好,我等著那一天?!?/p>
…
一塊青灰色斑駁的石拱門矗立在兩峰狹隘之間。
石碑上簡單的刻著三個字“陰陽界!”又稱“鬼門關”。
坑坑洼洼的泥濘地排著長長的地魂。
個個青灰色的臉,死氣沉沉的駝著魂身慢慢挪動排隊進門。
陰陽界碑前,門神神荼和郁壘手持武器渾鐵點鋼叉和葦索?,正用銳利的眸子巡視企圖偷混過關的游魂。
若是蒙混被發現,只會挨上一擊,輕則重傷,重則魂散。
徒兒立在我身旁舉著牌子,“請出示路引?!迸掠胁蛔R字的,還特意畫了路引的圖案。
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牌子高到幾乎立在他頭頂。
這是他第一次陪我值守陰陽界。
我手一伸,來魂規規矩矩的出示路引。
“進,下一個,進,下一個,進,下一個……”
嗯?突然一個來魂摩挲了半天拿不出路引,那飄忽不定的眼睛,有超乎鬼魂常理的靈氣。
我響指一起,他瞬間被扣押在游魂空間。
直到晨鐘起,鬼門關暫時關閉,未進的地魂暫時躲在陰暗里,等下一次夜幕降臨。
門神隱去神體,化成兩道畫卷貼在鬼門關的門邊。
我將徒兒的牌子暫時放在門后,拉著徒兒進了游魂空間里。
“陽壽充盈,還敢私自離魂上陰陽界。你不怕折壽嗎?”
我自詡不是魁梧粗壯,也不是兇神惡煞,更沒有絡腮胡子,但是來魂還是嚇了一跳。
“這里是陰陽界?”
“俗稱鬼門關。”
“那,那我死了?我怎么死的?”
“你沒死,但你魂魄離體,擅闖陰界?!?/p>
“閻王大人饒命。”
“我不是閻王,我只是引渡使?!?/p>
“引渡使大人饒命,我…”
“怎么來的?”
“我不知道怎么來的,我只是在病房照顧剛生完孩子的妻子的時候,發現她大出血不止,請了醫生來救她,醫生說什么羊水栓塞,乃是生育中最大的危險,幾乎九死一生,我著急的很,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就來到這里了…那我來到這里,我妻子呢?”
我看著他突然四下搜尋,慌張的情緒是真的著急。
徒兒學我打響指,但是沒有成功,放了個啞炮。
隨即規規矩矩的意念翻出他的信息,展示頁面給我看。
用五識對話“師父,他的妻子已經死了,只是他不能接受,所以一直握著她妻子的手,不肯離去,傷心過度,地魂離體。”
“徒兒真棒!這么快就會用意念翻查魂冊了?!?/p>
“嘻嘻,我說過要幫師父的?!?/p>
我很欣慰,徒兒,我的空空徒兒果然聰慧。
但是,正事要緊。
“你的妻子肉身已死,地魂已過陰陽界,往后陰陽間隔,凡塵俗世與她再無瓜葛?!?/p>
“所以她也在這里?在哪里?我想見見她…”
“她領了路引,注銷了人間戶籍,剛過了陰陽界。陽間之事與她再無瓜葛?!?/p>
“我不信,她還那么年輕,才三十歲。而且就算她不要我了,可是孩子呢,我們結婚十年,吃了多少苦才求得這一個孩子。我不信她看都不看一眼,就舍得離去?!?/p>
“一尺舍一丈得。凡事自有天命。你若還念她的好,就好好照顧她為你拼命留下的孩子。到時自有新的機緣相遇…”
“我不信。我不信,引渡使大人,你能和我交談,沒有把我交給閻王,就一定有法子讓我見見她是不是,是不是啊,求求你,求求你,哪怕見她一次,一次也行,嗚嗚嗚,我還沒和她好好告別,太突然了,我都沒有心理準備,嗚嗚嗚………”
肝腸寸斷,抓肝撓心。
可于我而言,與地府鬼哭狼嚎比不值一提。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心軟的毛病,是我永遠無法累積更高修為的原罪。
嘣…響指起。
黃泉路上,彼岸花開的搖曳生姿。
空間里瞬間顯出這位來魂心心念念的妻子。
“嗚嗚嗚……小燕。老婆,嗚嗚嗚…”
屏幕近在咫尺,觸之遙不可及。
我揉了揉耳朵,“你是陽間人,強行召喚她,你會折壽,她會損功德。給你半分鐘,速度說…”
“嗚嗚嗚……我說的她能聽見嗎?”
“倒計時25,24…”
“小燕,我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用你當初取的名字,叫念初。永遠不忘我們當初許下的誓言…”
“1…”
“大人…我……”
嘣,響指起,他的靈魂被拍回陽間。
空間畫面里,一朵彼岸花上突兀的出現一滴晶瑩。
“黃泉路上莫回頭,才能為未亡人積陰功。”
那正當年華的女子點點頭,隨即垂眸往前走。
彼岸花開,花開時不見葉,葉生時不見花。
生死兩隔,永不相見。
“師父,你又徇私了,會損傷修為的?!?/p>
“是,可是一點點功德的丟失,哪里及活人的八苦,這位小伙子,年紀輕輕就要經歷生,死,愛別離…,若再有遺憾,豈不煎熬一生?”
“師父,可能是我還太小了,還不懂大愛,不過師父,我只是擔心你?!?/p>
“別怕,有舍有得,有得有舍…空空徒兒,咱們接著積攢功德?!?/p>
“好!我會陪著師父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