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見祈是一個純粹的混蛋。
就好比,姜映柔越是哭得傷心,他就越是要把自己的手機號存進她的手機里。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衣衫不整的被拽到了死者的墓碑前,膝蓋深深陷進土壤中,靳見祈掐住她的后頸,低沉的聲音帶著涼薄的笑意,對那塊墓碑說: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替你照顧你的女人。”
怎么照顧?
讓她這樣狼狽的跪上幾個小時,直到葬禮結束。
姜映柔的臉上布著斑駁的淚痕,衣不蔽體的參加完了整場葬禮,忍受著一群男人炙熱粘膩的目光,這是一種羞辱,并且她毫無招架之力。
最終,她穿著破爛的禮服回到住處,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打濕。
她狼狽得不成樣子,摸黑走進了浴室,雙腿因為跪地時間太長而輕微發(fā)顫,她懷疑自己隨時有暈倒的風險,不得不慢一些,再慢一些。
時間過去兩個小時零五分,她才洗漱干凈從浴室走了出來。
“咔噠”一聲,她聽見門鎖輕輕響了一下。
循聲看去,一個高挑的男人已經推開了門。
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手上拿著一個密封的文件袋,燈一下子被打開,他淡漠的神色在看見她的一瞬間變得溫和,低聲道:
“柔柔什么時候回來的? ”
“晚上啊。”
“餓不餓,我去給你做晚飯吃。”
“不餓。”
男人挽起矜貴的衣袖,清俊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去摸她的肚子: “你騙我,你明明餓了。”
姜予白是她的長輩,按照輩分,她要喊他一聲 “小叔”,不過他一向嬌慣她,她習慣了在他面前沒大沒小,笑著滾向了一邊,用腳尖指向廚房:
“我要喝燕麥牛奶,你去給我泡。”
等姜予白端著一杯燕麥牛奶走來時,她正垂眸看著報紙上刊登的靳家小公子死訊的新聞。
他將燕麥牛奶放在桌上,問道:
“靳家那邊的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
“見到大哥了。” 她垂下眼眸,已經將今日遭受的委屈和羞辱拋諸腦后。
“跟老小相比,這位大哥怎么樣?” 說著,姜予白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肩頭。
一股淡淡的柑橘香縈繞在她的周身。
他坐在了她的身邊,沙發(fā)朝他的方向微微凹陷,她吐出了這樣幾個字:
“爛人一個。”
一年前,在一個宴會上,姜映柔與自己的第一個目標結識,而那個目標正是靳天佑。
在外人眼里,她是一個清純可憐的大學生,靳天佑對她一見鐘情,使用強硬手段讓她成為了自己的女人。
實際上只是恰好掉入了她的陷阱。
靳家是權勢遮天的犯罪集團,她的任務是獲取情報,再與組織里應外合。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靳家真正的主心骨,其實在家族勢力之外。
“阿柔,其實我還有一個大哥。” 那時,靳天佑把她摟在懷里,指尖輕撫她的發(fā)絲,輕聲道: “如果我們結婚的話,他肯定不會出席。”
是的,靳天佑曾經還想跟她結婚。
“你大哥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姜映柔佯裝天真的抬起頭: “我跟他會合得來嗎?”
靳天佑輕輕在她的臉頰落下一個吻, “他是一個壞人,我們阿柔不需要認識他。”
其實,他沒有資格說自己大哥是一個壞人,因為無論是長相,還是人品,他們兩兄弟都不相上下。
唯一不同的是,靳見祈是靠自己的努力從底層一路殺上來的。
靳老爺子早年在外闖蕩,在香港生下了他,靳見祈很像他早逝的母親,從小聰慧過人,不過因為是私生子,從來沒有得到過父親的喜愛。
不過無所謂,靳見祈很早就把父親送上西天了。
那時的姜映柔偽裝得太好,不僅得知了許多細節(jié),還讓靳天佑愛自己愛得死去活來。
“我們結婚以后,生幾個孩子你說了算,我們每一年都會去不同的國家,一起把全世界的風景看一遍。”
靳天佑向她許下了這個承諾:
“我會永遠愛你。”
就算從未動心,姜映柔也清楚明白————靳天佑這個男人是真心喜歡自己。
不過這也太惡心了。
她面上笑著,一邊不動聲色的掙脫了他的手。
后來,靳天佑死于槍殺,槍林彈雨中,他口吐鮮血的護著她,讓她從自己的車子中撤離,從自己血淋淋的手指摘下了婚戒,一字一句的告訴她:
“如果我死了,這一對婚戒,就由你保管。”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掩護姜映柔下車,轉移安全地方,靳天佑是完全可以反擊的。
不過為了保護自己的心愛的女人而死,靳天佑已經感到無比滿足了,他說: “比起跟我一起化成灰,我更希望這對戒指能永遠跟隨著你。”
最終,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車子駛離,姜映柔并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只是揚手把婚戒給扔出了車窗。
她的內心毫無波瀾。
因為這種禍害早晚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