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姜映柔怎姜映柔怎么也想不到，車子會在一家酒館面前停下。

她坐在后座，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裙擺，指節(jié)泛白，只見車窗外的霓虹燈在雨夜里暈染成模糊的光斑，酒館招牌暗紅色的燈光像干涸的血跡。

他把她當(dāng)成什么了？

靳見祈先一步下了車，黑色大衣的衣角被夜風(fēng)掀起，他站在雨里，沒撐傘，只是微微側(cè)過頭，目光像刀刃一樣刮過她的臉。

“不下車？” 他問，嗓音低沉，帶著點似笑非笑的意味，“還是說，你怕了？”

姜映柔的指甲幾乎要掐進(jìn)掌心。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冷風(fēng)夾著雨絲撲面而來，她沒躲，任由雨水打濕她的發(fā)梢和睫毛。

靳見祈帶她走了進(jìn)去，找了一個靠近駐唱臺的VIP席位，點了滿滿一桌子的酒水。

“來，向我敬酒。”

耳邊是忘情男女耳鬢廝磨的曖昧聲響，酒杯里沉浮著冰塊，刺眼的燈光不斷掃過她的臉頰，靳見祈低聲道：

“讓我看看你都會些什么。”

原以為她很害怕這樣的地方，結(jié)果她只是利落的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靳見祈注視著她微微起伏的頸脖，冰塊輕輕碰撞，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她將酒杯放回了桌上，問道：

“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

“表現(xiàn)不錯。” 靳見祈的語氣里帶著微微贊許，他望著她微微泛紅的眼角，指尖有節(jié)奏的輕輕敲著桌面，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可是我明明說的是讓你敬酒，你一個人把酒喝了，這怎么行?”

很快，又有人替她滿上了一杯酒。

這一杯倒得實在太滿，她把酒杯端起來的時候還灑出來了一些，聲音顫抖卻又堅定： “這杯酒，敬您。”

話音剛落，姜映柔就把酒杯往唇邊送。

艱難的吞咽。

第二杯酒下肚。

而后，靳見祈也毫不費力的喝下一杯酒，低聲道： “繼續(xù)。”

姜映柔尚且清醒，紙迷金醉的燈光在她臉上游走，她問道： “我一定要喝醉了才能離開?”

冰涼的觸感再度傳來，他已經(jīng)將酒杯抵上了她的唇瓣。

那么答案是，沒錯。

在他的注視下，姜映柔喝空了一瓶又一瓶的烈酒。

她表現(xiàn)出強烈想要離開這里的欲望，直到胃部傳來讓人難以忍受的灼燒感，才放下了酒杯，而后是“咣當(dāng)”一聲，酒杯滾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是故意的，因為她有一種預(yù)感，就算她喝到七竅流血，靳見祈也不會主動叫停。

“這是什么意思。” 他問： “不情愿陪我喝酒？”

地上的玻璃碎片折射出隱隱碎光，她沒有回答，身子搖搖欲墜，倏然前傾，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男人的胸膛堅硬極了，她聽見沉穩(wěn)的心跳聲響在耳邊... ...他說話時胸腔也在微微震動：

“現(xiàn)在就投懷送抱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靳見祈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只見她的臉頰連著頸脖泛起潮紅，眼皮半睜半合，已經(jīng)是喝得酩酊大醉的樣子。

“天佑。”

什么?

她水潤的嘴唇輕輕顫動，眼底蕩漾著幾分心碎，分明的喊道： “天佑。”

她倒在他的懷里，嘴里竟然還在喊他弟弟的名字。

看來阿愷說得沒錯。

他們的感情確實很好。

“好好看看我是誰。” 靳見祈微微笑著，一只手撫上了她的發(fā)頂，另一只手拿起了酒瓶：

“再喊一遍試試。”

姜映柔喊錯人的原因很簡單。

如果不能讓一個男人在短時間內(nèi)愛上自己，最起碼，要讓他深刻的記住自己。

她依然抬著頭： “天... ...”

嘴唇僅僅只是發(fā)出了一個破碎的音節(jié)，刺激的酒精下一秒就灌滿了她的口腔，滅頂?shù)闹舷⒅螅玫搅艘唤z喘息的機(jī)會，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顫聲道：

“天佑，我好想你。”

酒瓶碰撞的聲音再次響起，靳見祈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酒水侵蝕進(jìn)來，讓她的喉嚨感到了一陣灼燒的窒息感。

她淚流滿面，他只是冷聲問：

“有多想?”

姜映柔嗆得發(fā)抖，手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掙扎著偏開臉，卻被靳見祈一把掐住后頸，硬生生掰回來。

她吞咽不及，酒液從鼻腔嗆出，火辣辣的疼，眼淚瞬間涌出，生理性的窒息感讓她眼前發(fā)黑。

不知過了多久，空酒瓶被扔在腳邊的聲音終于響起。

她被丟棄在一邊，狼狽的趴在桌上，像一個瀕死之人一樣微弱的喘著氣。

“后悔跟他在一起了嗎?” 他低笑，指腹擦過她濕潤的唇角，動作近乎溫柔，可眼神卻冷得駭人： “我不明白一個廢物有什么讓你喜歡的。”

一片黑暗之中，站在臺上的歌手正在演唱《Watercolor eyes》，煙嗓滄桑，歌聲空靈，飄入耳朵里，讓人昏昏欲睡... ...

她嘴唇輕啟，嗓音卻已經(jīng)完全嘶啞，沒有辦法再說話了。

而后，她毫無征兆的從高腳椅上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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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段的記憶缺失。

姜映柔只知道自己回到家了，神志不清。

房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她的膝蓋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靠著墻壁嘔吐了起來，酒精滑過她的喉管，她吐了個底朝天，渾渾噩噩的昏睡在了門口。

不知過了多久，門再次被打開。

而后，廊道的夜燈驅(qū)散了黑暗，姜映柔被人打橫抱起。

姜予白收拾了殘局，又在廚房煲了清淡的冰糖雪梨，放涼之后端到了她的床邊。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她的習(xí)慣，她愛吃什么，喝水要幾分燙，夜里要睡幾個小時，這些他都了如指掌。

此刻，鐘表的時針指向了凌晨一點，躺在床上的姜映柔輕輕睜開了眼睛，太陽穴傳來了一陣鉆心的疼痛，這是她宿醉醒后的第一感受。

不過，有一只溫?zé)岬氖州p輕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問道：

“還難受嗎?”

姜予白溫?zé)岬闹讣庥州p輕點了點她的手背，她才像猛地回過神來一樣，看向了他。

黑暗中，他無聲端詳著她的臉龐，半晌，低聲道：

“我煲了冰糖雪梨，你喝一點，對胃好。”

她點了點頭。

“今天還順利嗎?”

姜映柔沒有回答，只是掀開被子，抱住了他，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半晌，發(fā)現(xiàn)自己胸膛傳來一陣濕熱，低頭一看，是她的眼淚。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顯露出真正的脆弱。

她無聲的大哭了一場，在第二天恢復(fù)了平靜，回到了靳見祈身邊。

空氣中依舊沉浮著獨屬雨天的潮濕氣息，她聲音很輕又毫無征兆的說道： “我還沒有回答您那天晚上的問題。”

他抬眸看向了她。

還記得是什么問題嗎?

那天晚上，靳見祈問她，有沒有后悔跟他的弟弟在一起。

那時她的嗓音嘶啞，咽喉發(fā)腫，沒有辦法說話。

不過此刻，她神色平靜的回答道： “他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我不后悔跟他在一起，從來都沒有后悔過，未來也永遠(yuǎn)不會后悔。”

靳見祈微不可聞的輕笑一聲，從這一刻起，他才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的打量眼前這個女人。

看來，他的弟妹，遠(yuǎn)比他想象中要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