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柔已經習慣了緬甸的生活。
她的手機從一開始就被收走了,幸好她有每天定時清理手機的習慣,沒有讓他們發現任何端倪。
可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聯系上姜予白,讓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清早從床上睜開眼睛,姜映柔感受到的依舊是渾身的疼痛。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身邊躺了一個男人。
靳見祈還在沉睡中。
凌厲的雙眸輕闔,幾縷黑發微微從額角垂下,他的鼻梁高挺,輪廓深邃,眉骨很高,嘴唇飽滿———
毋庸置疑,他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
大概在一年之前,她的身邊也躺著一個跟他面容相似的男人,兩人是親兄弟,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她的處境在世人眼中有多么背德。
她竟然跟兄弟兩人都同床共枕過。
正當她出神之際,他毫無征兆的睜開了漆黑的眼眸,兩人目光相撞。
她下意識緊閉雙眼,卻還是被他看在了眼里:
“你在透過我看他嗎?”
靳見祈記得她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低聲道: “你在想什么?”
姜映柔一點點睜開了眼睛, “我只是想看看你。”
“好看嗎?”
她輕輕 “嗯” 了一聲。
“跟他比呢? ” 靳見祈的指尖輕輕拈起她的發絲,不以為意道: “我跟他比,誰更好看一些?”
姜映柔知道這個 “他” 指的是誰,輕聲道:
“他也好看,你們都好看。”
這明顯不是靳見祈想要的答案。
他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字里行間帶了幾分冷意: “你再好好看看。”
“行。” 她的指尖有意無意輕輕撫過他的眉心: “我好好看看。”
這樣一個殺戮無數又陰晴不定的人,怎么會有人敢去摸他的臉頰,偏偏姜映柔的指尖一點點從眉心摸到了下巴,甚至在他的縱容下,一路摸到了喉結。
她后知后覺一樣的伸回了手。
“怎么不摸了?” 他垂眸注視著她,一下子壓上了她的身體。
兩人皆是渾身赤裸。
她求饒道: “我身上痛。”
靳見祈撥開她的碎發,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那你晚點再摸。”
她可沒有拒絕的權利。
他很快要就離開這里去忙一些事情,走前按下了也想起身的她,單手一顆顆扣著襯衫的扣子,道: “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我睡不著。” 姜映柔用被子掩住胸口,仰頭看著他: “我今天可以出去嗎?”
靳見祈微微挑眉, “做什么?”
“四處走走。” 她回答道: “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外面看看了。”
“外面有什么很吸引你的東西嗎?”
“沒有。” 姜映柔主動拿起床頭柜的領帶遞給了他: “我只是覺得一直待在這里太無聊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出去。”
為了不讓他懷疑,她只能主動示弱。
“可以。” 沒想到他輕輕點頭, “不過不能去太遠的地方,而且要有人跟著你。”
姜映柔答應下來,又躺回了被窩里。
一個小時之后,她抵達了目的地,在保鏢的跟隨下四處逛了逛,走走停停,最終來到了一個電話亭前。
“我可以給我的家人打電話報平安嗎? ”
她很大方的指了一下電話亭,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她順利得到了與姜予白通話的機會。
電話響鈴不過三聲,那一頭就接下了電話:
“柔柔?”
“小叔。” 姜映柔垂下眼眸,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輕聲道: “是我。”
兩人之間早已養成了默契,以防竊聽,他們絕口不提危險的事,而是使用暗號:
“身體還好嗎?” 姜予白通常用以這樣的問題來確定現狀。
“頭疼。” 這個回答代表,她正在處理的事情很棘手。
姜映柔的手指輕輕纏繞著電話線,指節微微發白,電話那頭傳來他溫柔的聲音: “要好好照顧自己。”
“好。” 她的聲音很輕, “你也是。”
電話亭玻璃上的水痕蜿蜒而下,水珠正將保鏢模糊的身影扭曲成怪異的形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過去,兩人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她發現,遠離了自小生長的家,他是她唯一思念的人。
直到電話亭外,保鏢抬手看了看表,姜映柔才意識到給自己的時間已經結束了:
“不說了。”
“柔柔,等一下。” 姜予白望著窗外突然掠過的灰鴿,她拿著電話的手微微一頓,聽見他輕聲道:
“我會等你回家的。”
姜映柔聽見了,沒有回應,她聽見保鏢敲響電話亭的門,冷靜的掛斷了電話。
聽筒放回的瞬間,姜映柔抹掉了撥號盤上凝結的霧氣。保鏢拉開門的剎那,清涼的空氣撲面而來,她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都消失了。
第一通電話,一定會引起靳見祈的注意,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果不其然,靳見祈在晚上見到她的時候問道:
“今天做了些什么?”
“跟我的家人打了一個電話。” 姜映柔坦誠道。
“家人?” 他平靜而極具壓迫感的注視著她。
她道: “沒錯。”
他微微點頭,卻不再作聲。
這讓她感到不安,靳見祈似乎真的沒有再說話的打算,只是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她,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這比任何情況都要可怕。
她瘋狂的在腦海中復盤今天的一舉一動,幾乎都要懷疑自己不小心露出了破綻,他突然瞇起眼眸笑了一下,說道:
“別擔心。”
他慢條斯理的下半句話瞬間就抽走了她所有的希冀:
“我只是在想,你的嘴里到底能有幾句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