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她何時是孤的人了?”
伴隨著未落的話音,那高大英俊的人跨步進來,所有人急忙起身行禮,太后這才顫悠悠地睜開眼睛。
權慎珩款步而入,“母后安好,兒子來給母后請安?!?/p>
太后笑了笑,“你國事繁忙,不用時常過來請安的?!?/p>
穆伶心下稍松,可是卻覺著,這母子二人說話,透著一股子的清冷疏離。
前世穆伶沒什么機會見到太后,難道二人關系是不睦的?為何呢?
權慎珩已經撩起黃袍落座,目光不動聲色掃了一眼,瞧見跪下的穆伶時,輕輕皺了下眉。
“兒子不來,怎知在母后宮里,竟還有孤的人?還有人,動手要打孤的人。”幽幽話音伴隨凌厲的視線,落在跪下行禮慧嬪身上。
她有身孕在身,從前見到皇帝,都是免了她行禮問安,今日她特意慢了半拍,卻是沒等到權慎珩說那句免了的話,甚至好半晌,都不曾叫她起來。
再聽到陛下這句敲打的話,慧嬪嚇得花枝一顫,“嬪妾..不敢,是她,先不敬太后在先。”
權慎珩清冷視線落在穆伶身上,“一個村女罷了,你們既說她是孤的人,怎么?連孤的面子,慧嬪也敢動手?”
慧嬪嚇得急忙趴跪下,“嬪妾不敢?!?/p>
“哀家不過閉目小憩片刻,怎就鬧出了這許多的事情,慧嬪懷有龍裔,可也該謹守本分,快起來吧,不能因你,傷了哀家的孫子?!碧蟮_口。
慧嬪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權慎珩,見他沒什么反應,才踉蹌著站了起來。
“嬪妾知錯了?!?/p>
權慎珩指尖輕輕觸了觸茶杯,卻沒喝,目光陡然轉過來,
“不過是叫你暫住御書房,便在外自恃是孤的人?”權慎珩終于來來找穆伶的茬。
“民女不敢,民女位卑人低,不敢妄想是陛下的人。 ”
權慎珩冷笑一聲,嗤了聲。
“嘴上說著不敢,卻四處張揚,司馬昭之心...”
穆伶:....
她哪里張揚了,哪里司馬昭了?
權慎珩卻是已經站了起來,“兒子國事還忙,便先行告退了?!?/p>
說著,也不等太后說什么,就已經抬步離去,走到穆伶身邊,似頓了一下,那芒刺在背的感覺叫她心慌。
等權慎珩走了,穆伶才松了口氣,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剛抬頭,就對上他不知何時停下,不耐的神色,
“不走?是想等打了板子再走?”
自然不是。
穆伶心中不滿他的冷言冷語,可也十分識時務地急忙爬起來,行了禮后匆匆退了出去。
故而沒有瞧見太后略顯尷尬,又陰沉了一眼的眸色。
慧嬪咬緊了牙齒,不甘又憤恨地瞧著那纖細的背影。
張美人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頗有些興味地看了一眼慧嬪。
“哀家不過瞇了會兒,你竟敢拿著哀家的牌頭打皇兒的臉面,回去吧,禁足一月?!碧罄渎曢_口。
“太...太后?”慧嬪不敢置信,哀戚不已。
可太后已經轉身進去了。
穆伶快步出去的時候,瞧見權慎珩的步輦已經走出好遠。
她沉默又緩慢地在后頭跟著,才走了一小段,那步輦又停了下來,穆伶不想靠近他,否則不知又會被他怎么編排,便也停了下來。
章漢公公額頭都是汗,瞧瞧萬歲爺,又瞧瞧后頭的小娘子,真是....
陛下原本正忙著呢,聽說了小娘子的事情,本來是不動聲色的,章漢還以為陛下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在意。
就在他要告退出去的時候,陛下卻突然開口,“慈寧宮。”
嘴上說著是給太后請安,可其實連太后都沒有好生瞧上一眼,解決了娘子的事情,便直接離開。
這娘子呢也是,陛下都已經幫了這樣大的忙,也不知道過來謝恩,甚至遠遠落后,陛下都停下來等了,她倒好,甚至也停下來。
哎喲,各個都是祖宗,這都是些個什么事啊。
章漢公公急急朝后頭招手,穆伶扭頭,卻只當做瞧不見。
不得已,章汗踢了小太監一腳,小太監跑過來,“娘子,您快些過去吧,陛下等著您吶,您趕緊去謝恩吶?!?/p>
瞧不見陛下的臉色都黑成什么樣了嗎?
穆伶:.....
她還以為他有什么事情,等她做什么?跪謝么,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就喜歡看人跪?
雖然不想,可穆伶根本沒有別的法子,只能磨磨蹭蹭,硬著頭皮走過去。
“方才的事情,民女多謝陛下相救?!?/p>
權慎珩方才,竟是停下來等她,這小女子實在有些不知好歹,他臉色差點氣黑,等人終于過來,瞧見她那小媳婦般的模樣,心情到底順暢些許。
到底卻還是哼了聲,“孤何時救你了?怎么,你這村婦,竟是污蔑太后迫害你不成?”權慎珩居高臨下,冷冷看她。
他記得這村女所在那地方實在不是個富庶的,可她粉面桃腮,俏面緋紅似含春般,櫻唇挺翹飽滿,似一顆誘人采擷的櫻桃,潤澤粉嫩,纖腰盈盈一握,似乎的確瘦了些,若是再豐腴半分....
權慎珩及時打斷這不該有的思量,喉結輕輕滾動,移開視線。
穆伶急忙跪下,“民女不敢?!?/p>
“孤瞧你的膽子倒是大得很,四處散布你的孤的人,可謂膽大包天?!?/p>
原來不當面引誘于他,走的卻是這個路子。
何其冤枉!
穆伶瞠目結舌,她沒有。
權慎珩語氣嚴厲,其實竟倒也不是真的生氣。
甚至頗有幾分受用。
“罷了....”
穆伶卻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出路,急忙開口,“既然民女在這里給陛下造成了困擾,不若,陛下可否容民女出宮回家?”她仰頭,杏眼期盼地盯著他。
權慎珩剛好了半分的心情瞬間跌了下去,再一瞧她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又更不爽了幾分,周身氣壓降低。
“哦?你不是口口聲聲,你是孤的救命恩人?又宣揚,你是孤的人,孤若是不好好答謝你一番,豈不是告訴天下,孤是個不知感恩的小人?”
穆伶低頭,心說,她也來了兩日,也不見他真的感謝什么啊。
可不就是個小人,甚至連那玉墜子也給收了回去,簡直一毛不拔!
口中卻謙躬道,“陛下威名遠播四海,是人盡皆知的明君,況且這事情知曉的人不多,絕不會妨害您的名聲。”
或者其實,賞她多些銀錢也就可以了啊。
權慎珩面色冷下來,還真以恩人自居了,他冷哼一聲,
“回家?便是想要回去,你這村婦,就那樣急于嫁給那年逾六十的老叟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