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伶:....
他說話當真是有些,哦不,十分難聽。
一口一個村婦,瞧不起她,又屢屢貶損于她。
她鼓起腮幫子,仰頭卻對上他凌厲的視線,下意識心尖一駭,那凌厲的視線叫人無法直視,瞬而也才明白,原來她的什么事情,他都已經調查得清清楚楚。
對這樣的上位者,她方才的所有氣惱,都是絕不應當有的。
“上來。”權慎珩收回視線,冷聲道。
穆伶錯愕,等看到他的座輦放下來,明白他竟是要她坐上去,那可是御駕!穆伶嚇得急忙跪下,“民女不敢。”
權慎珩皺眉,嫌棄看她一眼,“你的短腿撲騰太慢,莫非,還要孤等你不成?”語氣充滿不屑和對她的質疑嘲諷。
穆伶好生無語,您不用等啊,您自個兒走便是!
可態度卻十足謙恭,“請陛下先行,民女找得到路,能自行回宮的。”
權慎珩唇角抿起,涼颼颼瞥她一眼,似笑非笑,臉色十分不好,“怎么?你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在皇宮亂晃,叫所有人都知曉你救過孤不成?”
穆伶:.....
旁人哪里就那么閑了,他不說,誰會知曉她的身份!
“不如讓我出宮啊,或是給我一身宮女裝,日后出來就不會礙眼了。”
“你嘀咕什么?”
穆伶急忙渾身挺直,“陛下您照常前行,民女自會跟上的。”
權慎珩最后懶得施舍她一個眼神,步輦重新抬起前行。
速度有些快,穆伶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可越跑她越覺得不對勁,周圍路過的宮女太監,看到御駕,都跪下行禮,卻也沒有錯過跟在御駕身邊的她。
若她自己一個人回去,誰會在意她,現下同權慎珩一起,反而才引人注目啊!
旁邊的宮女太監,果然多瞧了好幾眼,穆伶渾身都不自在。
其實,今日他親自來慈寧宮,叫她想起了從前,那會兒她剛得寵受封,那時的太后才是真的存心刁難,幸而他出現,握住了那根即將要打在她身上的鞭子。
那次,他的手甚至流了血,卻絲毫沒有怪罪于她。
此后,穆伶便再也沒有被太后召見過。
想來,太后不喜她,又怎會罷手,莫非,是他護著她?
穆伶抬眼看了一眼他凌厲的側臉。
倏地又搖搖頭,她在想什么呢,權慎珩喜愛的,守護的人,只有一個,是她的堂妹穆熙,為了穆熙,最后更是要了她的命。
穆伶垂頭,不再看他一眼。
回了御書房,權慎珩不再看她一眼,大步便進去。
穆伶只好回了偏殿,只是不知,在這偏殿還得住多久,她何時才能出宮去,早早遠離這些紛繁的地方。
這皇帝不僅小氣,而且根本就不拿她當做恩人,卻又不松口她離開。
還總說她四處散播什么恩人的說法,她可是一個字都沒說。
幸而這事情知道的人還不算多,若是真的多了,萬一他真的礙于要報恩不許她離開那可就慘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穆伶便打定了主意,日后這事情,她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的。
她迷迷糊糊便睡著了,睡前,那御書房的燭火還亮著,處理奏章的男人直至三更天,才終于歇下。
第二日,穆伶呆在偏殿實在無趣得緊,便出門去御花園溜達,才出門,便覺得有些什么不對勁。
好似路過的宮女太監都在瞧她,而且目光怪怪的。
比方說剛路過的兩個宮女,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直到穆伶的視線投回去,兩人這才拉拉衣袖,急忙小跑著溜了。
怎么回事?
她臉上有臟東西?
可穆伶摸了摸,什么都沒有啊。
直到到一座假山旁,才聽到假山后的小宮女嘀咕,“聽說了嗎,陛下的御書房藏了一個人,那是陛下的救命恩人。”
“是啊是啊,我也聽好多人都說起了,不知那人長什么模樣,聽說很丑呢。”
“若是好看,為何不做妃嬪呢,定是丑得陛下看不上,不過啊,人家也是運氣好,從前竟能救過陛下,多好的命啊。”
穆伶:....
一路上,似乎每一個看向她的人竊竊私語,那眼神都在說,“那就是救過陛下的人?長得不丑啊,甚至很好看,多好的命啊。”
穆伶:....
所以,她,不僅現下整個皇宮都知道她救那狗皇帝的事情了,甚至...還傳她丑?!
誰傳出去的?
一夜之間,為何所有人都知曉了?
更可氣的是,陛下那邊還放話出來,說要好生答謝恩人,穆伶聽了慌得很,在御書房外頭等了許久,青公公過來了好幾次,勸說她,“陛下事忙,現下沒空見人。”
這樣足足三個時辰后,穆伶才得了一個他出去的空隙,追上去,“陛下,我出宮的事情....”
權慎珩似乎才想起她這個人,扭頭不耐看她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你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還有臉來問我?”
穆伶小臉慘白,“不是...不是民女說出去的。”
權慎珩卻是已經不看她,更沒空聽她掰扯,直接揚長而去。
穆伶擔憂驚懼又灰心失望,“青公公,您說,我什么時候才能出宮去?”
青公公掖著手,實在不懂她。
陛下何時對一個女子這般寬容過,她呢,又是很有些顏色的,陛下分明就是有些意思的,可偏生這女子,好像腦子不好使,愣是瞧不見似的,還一門心思地想要出去。
“再過些時候,等外頭聲音淡下來,興許陛下就忘了,您就能出去了?”青公公道。
穆伶灰敗的心情有少許被安慰到,是了,再過些時日,她總是能出去的,只要再過些日子。
坤寧宮。
皇后這幾日頭風又犯了,免了各宮的請安。
陛下的后宮的這些個人,住得滿了,可是兩年來,見過陛下的人屈指可數。
這些都是登基后各世家,各國以及選秀充盈起來的,說來可笑,她這個皇后是如何得來的呢,不過是覲見陛下那日,她是第一個行禮,又是話最少的,可見陛下的心思,對后宮不大上心,也無意借力世家,指不定什么時候,便是要打壓世家的。
想起父親的囑咐,皇后心情有幾分沉重。
“娘娘,慧嬪又差人來給您送禮了。”大宮女走進來,躬身道。
“蠢貨。”皇后笑了下。
“說起來,這陛下對那位恩人,倒是十分不一般呢,她可都在御書房住了好幾日了。”
這可是整個后宮的嬪妃無一人曾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