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如煙下來后走錯了樓層。
這一層住院部的過道上，靠墻處鋪滿了折疊床，上面躺著的坐著的，全是病人，過道變得很擁擠，環境嘈雜，不仔細看路甚至會不小心踢到別人的拖鞋。
空氣中都是藥物與消毒水的味道，南如煙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有些不太適應。
“阿香，我們不治了，多費錢啊，我要回家！”
“奶奶，我們來都來了，你就住兩天，調養好我們就回家好不好？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掙錢了！哥哥也是這里的醫生，多方便。”
“不要，還不如去診所看看，還能少花點錢，你看看這里，又破又擠，收費還高！”
“奶奶，你就忍兩天好不好，我陪你，醫生說了，現在床位不足，只剩下這里。”
一個矮小的老太太跟一個年輕女孩爭執著。
南如煙不想湊熱鬧，急走了兩步準備離開這里。
天不遂人愿，下一秒，一個瘦小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撲過來。
猝不及防，南如煙被撞倒，整個人失去了平衡，身子重重地砸向墻壁。
“嘶……”眉頭緊皺，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手臂好痛。
她也太倒霉了吧！
老太太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無措得像是小孩，滿眼愧疚，連連道歉，“對不起，姑娘，你沒事吧？”
她剛剛只是想掙開孫女的禁錮，想逃離這里而已，沒想到會撞上人。
“奶奶！”葉凝香急匆匆追了過來，“沒事吧？”
“我沒事，這姑娘有事。”老太太搖搖頭，看著南如煙痛苦的模樣，她的手懸在半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沒事吧？這里是醫院，我叫哥哥過來看看。”葉凝香急急地掏出手機，翻找到號碼后撥打了出去。
“不用了，我沒事。”南如煙揚起腦袋，站直了身子，一手扶著自己的胳膊。
“真的沒事？”葉凝香狐疑地看向她，等看清臉之后，面色驀地一白，聲量瞬間拔高，“南如煙！”
南如煙聽到對方認識自己，狐眸微瞇，上下打量她，思索好一會，還是沒想起來這女孩是小說里面哪個角色。
“南如煙，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想干什么？”葉凝香將老太太護在身后，警惕地看著南如煙，態度不友善，雙眸蘊著洶洶怒火。
這種人擠人的地方，南如煙不可能來這里，她又在憋著什么壞！
“你是？”南如煙擰眉反問，她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對自己敵意這么大。
“南大小姐真的貴人多忘事啊！”葉凝香冷諷道。
“奶奶，我們走，不用管她。”轉身扶著老太太就想離開。
“阿香，她受傷了。”老太太沒有移開腳，扯著葉凝香的衣服，語氣極輕。
老太太年紀是不小，但是身體素質還行，撞上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如同石頭撞上軟豆腐，她沒事，小姑娘肯定有事，她剛剛還聽到她的悶聲，肯定是傷到哪里了，她們不能就這樣離開。
“阿香，發生什么了？”還沒等葉凝香開口，拐角不遠處傳過來一個男聲。
葉凌泉看到人后就小跑著趕過來。
“阿泉，你來得正好，我剛不小心撞上了這姑娘，你幫她看看，是不是傷到了。”老太太看到葉凌泉，像是看到了救星，急急地拉著他去看南如煙。
“你好，我是醫生，你是傷到哪里了嗎？”葉凌泉聞言看向南如煙，眼底出現一抹驚艷，轉瞬即逝，和聲細語詢問。
“你好，手臂有點痛，沒什么大事。”南如煙對上他溫潤似水的眼眸，如實開口，她依舊微蹙著眉，說話不緊不慢。
葉凝香瞧著南如煙做作的樣子，嗤笑道，“既然沒什么大事，南大小姐，不會訛我們吧？”
“阿香！”葉凌泉側頭，厲聲呵斥，眉宇間含著幾分不悅。
“如果不介意的話，到我辦公間那邊，我替你檢查一下？”葉凌泉垂眸看向她手臂，隔著衣服也看不出什么，建議性詢問道。
“也好。”南如煙點了點頭，她確實不想再待這里了，這里病人太多，太過于壓抑。
老太太也不放心，硬要跟著過去。
葉凝香滿臉無奈，只好陪著一起。
…
南如煙擼高袖子，幾乎要露出整只胳膊。
她的膚色很白，被那么一撞，這會手臂上方紅了一大塊，隱約還能看出一點小破皮。
這傷在別人身上可能沒什么，但是在她身上，和她膚色一對比，看著就有些駭人。
葉凝香抿了一下嘴，眼底少了幾分鄙夷，她還以為南如煙又在賣慘。
葉凌泉戴上一次性手套，“我檢查一下，要是痛就說一下？”
南如煙點點頭。
“嘶……”他按上去的時候，南如煙倒吸一口涼氣。
檢查很快結束。
“骨頭沒事，就是有點擦傷，我開個藥，阿香，你去幫這位小姐取一下。”葉凌泉將單子遞向葉凝香，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葉凝香努著嘴，不說話，也不去接。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南如煙適時開口，輕輕地搖搖頭，暗自嘆息，又要擦藥啊！
“姑娘，今天是我不對，你病房在哪？我們等下把藥送過去。你看要不請你吃個飯？”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詢問。
她想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最怕的就是開始不說清楚，后面又因為各種事情找上門，年輕的時候經歷多了，自然心悸。
南如煙看了一眼葉凝香，見她好像不太樂意的樣子。
“沒事，不用自責，就一點皮外傷，明天估計就好了。這藥也不貴，我自己去取就行。”南如煙說完拿過桌上的藥單，轉身離開。
“阿香，你跟她有仇？”葉凌泉等人走了才問。
“有！”天大的仇，她和她是初中同學！不過看她那樣子，壓根就不記得她了！
估計是霸凌過的人太多了，多到她都分不清！
受害者永遠記得施暴者，可在施暴者眼里，他們就是螻蟻，怎么會放在眼里！
“阿香，你是不是誤會人家了，這孩子我看著蠻乖的。”老太太感慨道，“長得好看，性格還很溫順。”
“呵！那是你們不知道她都干了什么事情！”葉凝香憤憤道，一想起當年被霸凌的事情，就想抽自己兩巴掌，當初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呢！
平白受了那么多委屈……
南如煙取完藥，這次終于走對樓層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迷藥有后遺癥，她這兩天時不時就有點暈眩感。
這不，還沒走到病房門口，暈眩感再次襲來，兩眼一黑，身子也往旁邊摘去。
“喂，碰瓷呢！”失去意識的時候，耳邊一道低沉煩躁的嗓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