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層金字1號包廂外。
走廊盡頭。
宋執玉微弓著脊背靠在玻璃欄桿,冷峻的臉沉在光影交錯的陰影中。
修長手指從長褲口袋摸出一顆糖。
糖紙反出的彩光閃了閃。
長指將草莓味糖果送進口中,將糖紙扔進垃圾桶里。
舌尖被濃濃甜味包裹住,沖淡苦澀。
她喜歡草莓味的東西,身上帶著草莓味的人,她看見應該也會高興一點吧……
宋執玉自顧自想到這里,眼梢微抬,大步流星往包廂走去。
開門進去那一剎那,門內熱鬧的氣氛戛然而止。
由于環形沙發遠遠對著雙開大門的緣故,九個人齊齊注意到了這位不速之客,臉上的表情或震驚,或八卦,或不悅……總之十分精彩。
三秒后。
李培風相當陰陽地哦喲一聲:“呦,哪門子大風把咱們中都大名鼎鼎的宋研究員刮來了?”
楊序沖周縉夕狂使眼色:“沒人叫他來吧?夕哥?”
周縉夕皺眉搖了下頭,偏頭看謝雨濃的意思。
謝雨濃面無表情。
反倒是這群人中最不該有反應的港城江氏二公子神情微微異樣。
幾秒鐘后,江繼別緩緩站起來,用熟稔的口吻道:“執玉,你怎么來了?”
眾人面面相覷,有點不可置信宋執玉一個無父無母的養子竟然認識港城來的江二公子,而且聽口氣兩人還關系匪淺的樣子?
“來找女朋友。”
宋執玉的目光鎖定在謝雨濃身上,看她左手邊坐著痞帥張揚瀟灑不羈的周縉夕,右手邊站著沉郁淡漠氣質出挑的江繼別,雖然都保持著安全距離,可他就是小心眼嫉妒得要命。
當著眾人的面,謝雨濃沒有露出太大的情緒,冷冷道:“都分手了,糾纏沒意思。”
宋執玉像沒聽見似的避開這個話題:“伯母科研考察結束,今晚八點到家,爺爺叫我們一起回家吃個便飯,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
他口中的伯母指的是謝雨濃的母親,一個精致的完美主義者,又是生物科學家,對宋執玉這個可遇不可求的天才視若珍寶。
這些年來很多時候謝雨濃都覺得自己和弟弟是外人,宋執玉才是母親的親兒子。
“我不去。”謝雨濃沉默幾秒,兇狠補充:“分手的事我會跟他們說清楚。現在請你從這里出去!”
沙發上的男男女女臉上神色精彩。
“謝大小姐終于舍得分手了?我就說這姓宋的不行嘛!都不是一個階級的!”
“雨濃姐十八歲之前,宋執玉說她年紀小讓她等幾年,她十八歲之后宋執玉又說工作忙談了戀愛沒時間陪她,本質就是一直釣著人家又不想負責。現在好了,雨濃姐看清他本性不要他了!”
“這種人早該分了!能力再強又怎樣?小門小戶出來的,見錢眼開,人品不行!”
宋執玉面沉如水,像個被孤立在聚光燈下的小丑。
即便她的這群玩伴里就沒兩個他瞧得上眼的人,可想到平時這些人少不了在她耳邊說他壞話,他依舊覺得憤懣不爽。
她就該離這群人遠點。
“濃濃,跟我回去行嗎?”
宋執玉往前走了一步,伸出修長漂亮骨節分明的右手,眸中透出罕見的懇求。
謝雨濃全然不給他面子:“我說了不回去,你能不能滾遠點!”
楊序附和:“再不走叫保安了!”
李培風昂首挺胸起來趕人:“走走走!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賀安安叉腰:“你以前怎么對雨濃姐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可是聽著你倆八卦長大的!現在又在裝什么可憐?”
周縉夕倚在沙發,兩腿自然分開,單臂往謝雨濃身后的靠背伸展,以一種近乎占有的姿態無聲包裹她,眼神充滿警惕地盯著宋執玉。
這是隨時準備干架的節奏。
謝雨濃微微偏頭看了眼周縉夕,兩人僅通過眼神就能交流。
“他不走怎么辦?”
“幫你教訓他?”
“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哦。”
一眼就知道對方的想法,這是普通朋友難以企及的默契。
這一刻宋執玉心里酸得不行。
他不甘地叫了一聲:“濃濃!”
說來慚愧,謝雨濃從前就是愛慘了宋執玉身上那股高嶺之花清冷疏離的勁兒,現如今宋執玉像鬼一樣陰魂不散反而讓他在她心中失了魅力。
謝雨濃沖他擺手,“宋執玉你不是挺高傲一人兒嗎?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走吧!”
宋執玉臉色沉下去,下一秒便朝謝雨濃的位置快步走來。
他腳步極快,英俊的面孔上布滿陰霾,眼里不知何時殷紅成片。
楊序嚇了一跳,大吼:“臥槽姓宋的你要干嘛!!”
周縉夕剛要起身,江繼別已經快他一步擋在了謝雨濃身前。
此時江繼別身上沒有半點陰冷感,他眉梢微微揚起,聲音漫不經心:“執玉,你不走,不如就在這里把十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告訴大家吧?”
宋執玉頓住腳步,心尖驀然一顫。他忍不住埋怨江繼別為什么非要現在提起這件事?
現在告訴濃濃真相,無疑是火上澆油,將他們的關系推向望不見底的深淵。
宋執玉剛想含糊其辭糊弄過去,就聽見謝雨濃敏感問:“十年前?什么事?”
江繼別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淡淡質問宋執玉:“執玉,你答應過我會把真相說出來,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
“………”
承諾的事未做到,氣勢自然矮了一頭。
宋執玉薄唇緊抿,無話可說。
聽兩人提到十年前、真相……謝雨濃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她心跳如擂,眼睛死死鎖在宋執玉臉上:“說啊!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