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雨濃趕緊蹲在地上拿出紙巾遞給江繼別,“你流血了,要不要我?guī)湍愦?20?”
“我沒事。”
江繼別抬手隨意擦了下唇側,撐著手坐起身來,動作幅度有些大,被打時就已松動的助聽器從左耳耳發(fā)間滑落下去。
謝雨濃伸手幫他撿了起來。
攤開掌心遞到他面前:“給你。”
江繼別蹙眉看她,似乎不懂她什么意思。
謝雨濃只好重復了一遍:“給你,你的助聽器。”
江繼別還是沒接。
“不是你……”謝雨濃剛想發(fā)作,又猛然想起老沈說江繼別右耳失聰、左耳不靈光的事,現(xiàn)在沒了助聽器意味著對方就是個聾子,可能真什么聽不見。
謝雨濃認命:“算了我?guī)湍愦魃习伞!?/p>
說著便動手撩開他長長的耳發(fā)。
江繼別沒有拒絕,只是兩掌攥得死緊,目光有意無意地聚在她臉上。
趁助聽器還沒戴好,謝雨濃隨口念叨:“老沈說你身手比阿道還厲害,結果隨便來個人就將你打得爬都爬不起來,我知道老沈最愛吹牛,但沒想到他什么話都敢說啊!”
戴好后,江繼別站起來道了聲謝謝。
謝雨濃看他確實沒什么大礙,點頭道:“不用謝,舉手之勞。”
江繼別:“剛才似乎聽見你在說老沈,他跟你說什么了嗎?”
“沒什么。”謝雨濃擺手告別,“我還有事先走了。”
本想囑咐一句讓他去醫(yī)院看看,但止住了。
她總覺得江繼別這個人莫名其妙的。
他對她的關注有點過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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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縉夕和謝雨濃并排走著。
“你猜剛才我看見誰了?”
“誰?”
“宋執(zhí)玉。你告訴他你今天來這兒賽車?”
“沒有,我就只說了我要出去。”
“那他怎么跑來了?跟蹤你?”
“隨便他吧,管不著也不想管。”
“你不會過幾天又跟他和好了吧?”
“不會。跟他說了分手之后我是前所未有的輕松,我神清氣爽!”
“那就好。晚上吃啥?”
“就在莊園隨便吃點吧。我累了。”
”我訂了包間,叫上楊序他們幾個?”
“都行。”
江繼別望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輕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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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塔莊園頂層金字包廂。
大家吃了晚飯便聚在一起玩牌。
楊序本想和以前一樣點兩個洋妞玩點刺激的,但是被周縉夕和賀敬羽兩位大少爺一人一個警告的眼神給制止了。
得,有謝大小姐和賀大小姐在,今天就玩素的唄!
牌打到一半,周縉夕出去接了個電話。
回來時嘆了口氣道:“剛我爸給我打電話,說港城江家的二公子正好在曼塔,讓我?guī)黄鹜鎯骸!?/p>
楊序哇一聲,沒見過世面似的:“港城江家二公子?江繼別??”
牌桌對面,賀敬羽屈指抬了抬銀眼鏡,平靜道:“江繼別我聽說過,港城江氏現(xiàn)任掌權者的弟弟,從不參與江氏的生意,但據(jù)說是個黑白通吃的狠角色,港城那邊的太子黨都很忌憚他。”
李培風不信:“不是說他十幾歲的時候中槍耳朵聾了嗎?真有傳聞中那么牛?”
周縉夕哼笑了聲:“一個小輩,能讓我爸親自給我打電話讓我仔細接待、小心伺候的,你敢說他不牛?”
另一桌的謝雨濃:“……………”
江家在港城的地位照理說和謝家在中都的地位相差不大,可謝雨濃她們幾個晚輩見了位高權重的周叔叔莫不是畢恭畢敬的,周叔叔怎會對沒在江家掌權的江繼別這么看重?
聽周縉夕的意思似乎周叔叔還要他討好著點江繼別?
這江繼別究竟是個什么人物?
楊序伸長脖子往門口直望,激動得很:“江二少啥時候來啊?用不用去接?他來了我們喂他點牌?”
“我爸把我聯(lián)系方式給他了,讓他來了聯(lián)系我。”周縉夕搖了搖手機,“還沒動靜呢。”
剛一說完,兩名侍應生一左一右推開了包廂門。
江繼別換了身黑白撞色襯衫,只有衣領往下到第二顆扣子那段勾勒成白色,又用極端精妙的手法繡上兩朵玫瑰暗紋,他袖手走來,衣領處的玫瑰便似在黑與白之間搖曳。
包廂昏黃的燈光灑在江繼別臉上,為他略顯蒼白的皮膚鍍上一層質地細膩的金紗。
他微微低頭,唇角帶著笑:“你們好。”
靠近門口的那一桌人擺出客氣的表情,內心還在組織語言,謝雨濃那桌的一個女孩子直接躥了起來。
“哇!你是今天那個7號賽車手!你第一圈彎道超車時玩的漂移簡直帥到人神共憤!”
她叫賀安安,是賀敬羽的妹妹,今年剛滿18歲。
賀家兄妹倆就是兩個極端,一個處變不驚城府極深,一個咋咋呼呼單純可愛。
江繼別禮貌道:“謝謝。”
視線只輕飄飄落在賀安安身上半秒便移開,緩慢定在了賀安安對面的謝雨濃臉上。
謝雨濃跟他對視了一眼,急忙撇開目光。
賀安安則是被賀敬羽瞪了一下,只能收斂口水,安靜犯花癡。
“江二少,歡迎歡迎!”
周縉夕有點驚訝這位居然自己找上來了,但轉念一想周家在曼塔有投資,父親做事妥帖肯定第一時間就跟底下人都打過招呼了,這位只需報個名字自然有人領他上來。
江繼別走近,跟他握了個手,“你就是周少吧?果然一表人才。”
周縉夕陪笑:“還好還好。謝謝夸獎。我們打的十三幺,看你想玩點什么?”
“都行。”
江繼別越過周縉夕,徑直走到了謝雨濃那桌,坐在了周縉夕原本的位置上。
一桌四人,他坐下就滿座了。
周縉夕:“………好,你們玩。”
包廂異常安靜,只聽得見楊序和李培風擠眉弄眼發(fā)出的小小的怪叫聲。
楊:“媽呀江二少比賽完等了半天就想等謝雨濃一起吃個飯你還記得不?”
李:“老子怎么可能忘!”
楊:“我敢打賭江二少來這兒走一趟就是為了她!他倆啥時候好上的啊?”
李:“哦吼吼吼好奇看戲ing”
另一桌,江繼別側首看著謝雨濃,輕聲對她說:“你們玩的什么?繼續(xù)就行。”
不知是不是錯覺,被江繼別這么靜靜看著的時候,她總覺得他眼底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妙得讓人渾身不自在的東西。
謝雨濃下意識想逃,她站起身,“夕哥,要不你來吧?我牌技不精,你來陪江二少打。”
周縉夕何樂而不為,爽快道:“行。你坐我旁邊給我當軍師。”
謝雨濃:“我有點累,出去吃點東西。”
旁邊的楊序看熱鬧不嫌事大:“累什么啊累!女人不能說累!謝大小姐你快坐下!”
謝雨濃直言:“我不想打麻將了。”
不想坐江繼別旁邊打麻將。
她有一種抓心撓肝的怪異感覺,那就是江繼別這個人正在無聲無息無孔不入地侵入她的生活。
這種怪異感在剛才江繼別坐到她旁邊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再聯(lián)想老沈以及剛才大家對江繼別的評價,知道江繼別這個人很不簡單甚至有點危險,謝雨濃便本能地產(chǎn)生了一種面對危險想要逃離的心理。
江繼別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就只定在謝雨濃一個人身上,“不想玩麻將,那玩點其他的?你想玩什么?”
軍政世家出身的周縉夕是何等敏銳的人,瞬間明白了江繼別為何而來。
周縉夕壓下內心陡然升起的煩躁,沉默幾秒鐘,清了清嗓子說:“江少,濃濃她很少出來玩,累了就讓她休息吧,我們幾個男的陪你敞開了玩兒!”
說著他打開手機點了幾瓶數(shù)萬元的高檔酒,又揮揮手示意楊序:
“楊序平時玩的花樣最多,什么都會,過來楊序,今晚我們陪江二少玩開心,不醉不歸!”
江繼別臉色不變,眼神微沉。
楊序惹不起周縉夕更惹不起江繼別,掂量了下笑嘻嘻說:“哎呀我平時玩的那些小伎倆都不夠看的!要不然咱們就玩真心話大冒險吧?又簡單又有意思!謝大小姐你也別跑了,好不容易聚一次,人多才好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