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鞭！取我馬鞭來！！！”
“馬鞭？陛下欲用馬鞭，是家法還是國法！？”
李承乾收劍入鞘，轉身走到文德皇后靈位之前。
“如果是家法，陛下是在替母親懲罰我嗎？”
“你還有臉提你的母親！？”
“我吃母親的奶長大！！”
“為什么不能提母親！？”
“玄武門那天早上，是母親守在我的身前，手持短劍防止任何人傷害我！！！”
“而你今天要傷害我？”
李世民虎目含淚，聽著兒子的質問，想起那個他最愛的女人無比羞愧。
“父皇，你殺了你的兄弟！”
“閉嘴！”
“你立楊王妃為皇妃！”
“我讓你閉嘴！”
“母親郁悶至極她只有對我說！！”
“只有她兒子來安慰她！”
“她會用馬鞭抽她的兒子嗎！！？”
“我讓你閉嘴！！！”
“父皇，你忘了母親臨終前對你的囑托！”
“你想立魏王取代我為太子！你讓他住進武德殿！！”
“承乾。”
“請陛下稱太子！！！”
發自靈魂深處吶喊響徹大殿，道出了李承乾所有的不甘與冤屈。
“承乾，你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想要干什么？顏面掃地的感覺如何？”
“我每天都在經歷這些！！！”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承乾再次苦笑。
“你不會，你不會明白的。”
“我腿瘸，歷史上哪個帝王是有殘疾的？”
“我是腿瘸，我是沒有帝王之相，你也認為我私德有虧，不如魏王。”
“您真把自己當孝子了？”
“咱們全家造的反。”
“就算你把貞觀治成千古第一盛世，史官也不會記載你是順位繼承的！”
“我現在就站在母親的靈前！”
“你賜毒酒也好，三尺白綾也罷，這個位置你一坐到底，千萬別讓給我！！！”
“囚父、弒兄、殺弟、霸嫂，也不差一個弒子。”
“我助你五毒俱全！！”
“母親的在天之靈會保佑我的。”
“杜荷！我們走！”
“是！太子殿下！”
李承乾轉身就要離開，正如他來時一樣無人敢攔。
“承乾！你不要逼我。”
李承乾停下腳步，再次轉身怒視李世民。
“我逼你！？”
“你殺了我唯一的人。”
“滿堂奸佞只有她為我著想！”
“只有她讓我想起我的母親你卻殺了她！！！”
“我逼你？”
“我煩了！！！”
“我不再裝了！！”
看李承乾再次轉身，一瘸一拐卻昂首挺胸，李世民只感覺一陣眩暈。
“陛下！”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啊，快傳太醫！”
見李世民身軀搖晃站立不穩，眾臣終于開始展現自己的存在感。
李世民抬手制止眾大臣，在太監的攙扶下走向龍椅。
走到一半，忍不住回頭再次看向那向殿外走去的身影。
卻見李承乾走的義無反顧，沒有一點回頭的意思。
失望的再次走向龍椅，想要坐下，卻又感眩暈襲來，雙手抵住把手才沒有跌倒。
耳中再次響起嘈雜的驚呼。
緩了半晌，才終于跌坐在龍椅之上。
“我怎么沒想到，他才是，我們李家的種。”
此言一出，群臣再次心中震撼。
今天這場鬧劇可以說千古未有，李承乾的剛烈和智慧在此刻深入人心。
他成功的踩著李世民的臉重新樹立了自己的威嚴。
沒有人知道之后會如何。
一場謀反，沒調動一兵一卒，沒損傷任何一個人，但可以預料的是，大唐的威信必將收到極為嚴重的打擊。
……
走出玄武門，李承乾強撐著進了馬車之內才倒下，已是氣若游絲。
一旁的杜荷本就心有余悸，此刻更是被嚇得差點飛起來。
“太子殿下，您怎么樣？臣這就傳太醫！”
“等等！等我話說完！！”
“太子殿下身體要緊啊！”
李承乾見狀也不再逞強，讓杜荷派人去傳太醫。
“妹夫，聽我說，你現在替我給陛下修書一封。”
“就說我想離開大唐前往西域，教化蠻夷。”
“世界何其遼闊，我必將建造一個比大唐還要強大的國家。”
杜荷聞言心中震撼，卻又恍然大悟。
這才是李承乾，這才是他所追隨的太子殿下。
心中振奮之余，更是認真記下李承乾接下來所說的內容。
“然而此行山高路遠，一路上艱難險阻，我要將太子妃和兩個皇孫留下，希望陛下看在你嫡孫們的面上保他們一生富貴。”
“你我父子再無信任，這封信我將公之于眾，以陽謀逼你答應，也逼將來繼位之人庇護他們母子周全。”
“三日之內我就會出發離開長安，不會再礙您的眼。”
“這封信你自行潤筆，字別太多，然后親自送到宮中，還有今日朝中發生的事和信的內容，給我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天下。”
“此信傳出，就算未來陛下百年，我也死在外面，無論是誰登基，都會保我妻兒平安。”
“另外，在寫一封信給魏王。”
“我知道你因為皇位恨我入骨，然而你不知道的是，就算我死了陛下也不會讓你繼位的。”
“我們都知道，一旦未來你登基，我一家絕對活不了。”
“然而陛下最為忌諱的就是兄弟相殘，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所以你對我的迫害我都沒怎么還擊，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已經被陛下拋棄了。”
“陛下其實從來都沒有立你為太子的想法，我也確實從來沒有把你放在眼里。”
“我對于李世民已經失望透頂，但就算我離開或者干脆死了，未來的結果也會是陛下立李治為太子。”
“你我的敵人從來都是陛下。”
“沒有人能戰勝李世民，我不行，你更不行，所以你從始至終都沒有過半點機會。”
說到這里，杜荷看李承乾的目光已經化為崇拜，因為這是從未有人設想的角度，也是真正的歷史。
“就這些，你稍微潤色一下，能氣死他最好。”
“太子殿下真乃神人也！”
“只要能讓他調轉矛頭少給我下絆子就好。”
李承乾苦澀一笑，他想起來西游記里孫悟空敢踩在玉皇大帝的桌子上，取經歸來見了李世民也得拜。
“我就是神仙也贏不了李世民。”
“不過我不會放棄。”
“離開是為了以退為進，積蓄力量，總有一天我會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哪怕最后拼盡全力依然無法戰勝，我比他年輕，熬到他老死，屆時無論是誰繼位都不可能戰勝我！”
一張大餅下去，杜荷聽聞此言已經是志得意滿，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妹夫，跟我走的話，你就要與我妹妹分離，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你會不會怪我？”
“臣相信太子殿下一定會成功的，既然會成功，那將來自會相見。”
“哈哈哈，放心，那一日不會太遠。”
此時，太醫終于從宮中趕來，第一時間就給李承乾開始把脈。
李承乾也不避諱，繼續說著自己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