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

"放我進去！"

朱雀門外，雍明立的聲音嘶啞如困獸，他赤紅著眼，手中長劍已砍翻三名禁軍，"阿春是我的太子妃！"

蕭景珩聞言輕笑，指尖在殊春腕間疤痕上摩挲。

"聽見了嗎？他說你是他的。"話音未落，他突然抬袖擲出三枚金針——

"嗖！嗖！嗖！"

金針精準釘入雍明立膝窩，昔日太子轟然跪地。

蕭景珩蟒袍翻飛間已掠至他面前，一腳踩住他執(zhí)劍的手腕。

"你的？"蕭景珩拿劍的手竟然開始微微顫抖，他一劍刺進雍明立的風(fēng)池穴。

蕭景珩的蟒袍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轉(zhuǎn)瞬間已掠至雍明立面前。

他抬腳碾住對方執(zhí)劍的手腕，力道大得能聽見骨骼碎裂的輕響。

"你的？"

蕭景珩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碎一場夢，可手中的劍卻穩(wěn)如磐石，直直刺入雍明立的風(fēng)池穴。鮮血順著劍刃蜿蜒而下，染紅了他繡著金線的袖口。

"你將她騙去苗疆，為你的楚雪晴取藥時，怎么不說是你的？"劍尖又入三分，雍明立痛得仰起頭，喉間發(fā)出困獸 般的嗚咽。

"她被蠱蟲噬心，疼得咬碎牙關(guān)時，怎么不說是你的？"

蕭景珩的聲音終于染上顫意，像是壓抑了千百個日夜的痛楚終于決堤。

"你親手灌她喝下墮 胎藥，讓她此生再不能為人母時——"

劍刃猛地一擰，雍明立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你怎么敢說她是你的！"

蕭景珩的手終于顫抖起來。他想起再一次見到殊春時，她蜷縮在暗衛(wèi)營的刑架上，一身是血，卻還死死護著懷中那枚斷裂的玉佩——上面刻著雍明立的小字。

他視若珍寶，連碰都舍不得碰的人，竟被眼前這個畜生，傷得體無完膚。

蕭景珩眼底驟然閃過一道妖異的玄光，心口處的金色蠱紋如同活物般扭曲起來，那些細密的金線在皮膚下瘋狂游走，仿佛下一刻就要爆體而出。他的呼吸變得粗重，握著劍的手青筋暴起，周身殺氣幾乎凝成實質(zhì)。

殊春見狀，立即上前一步牽住他的手。她的指尖冰涼，卻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道。

"太子殿下。"她冷冷看向跪在地上的雍明立，聲音平靜得可怕，"大清國的殊春已經(jīng)死了，尸體在城門上掛了三天三夜，人盡皆知。"

雍明立渾身顫抖，從懷中掏出一個褪色的平安符，那符已經(jīng)泛黃，邊緣處還沾著干涸的血跡。

"阿春......求求你別假裝不認識我......"他的聲音哽咽得幾乎聽不清，"你看，這是你當(dāng)年替我求的平安符......我一直戴在身上......從未離身......"

殊春的眸光微微一動，隨即又恢復(fù)冰冷。

"殿下知道這平安符是怎么求來的嗎？"她輕笑一聲，眼底卻毫無溫度，"都說暗衛(wèi)手染鮮血，罪孽深重。若想求取平安符，需先受三十戒鞭，以血肉之軀承受神佛怒火；再浸極寒冰泉三日，洗刷一身殺孽；最后......"

她緩緩卷起袖口，露出手腕內(nèi)側(cè)一道猙獰的疤痕。

"需以心頭血為引，在佛前跪滿七日七夜。"

雍明立瞳孔驟縮，臉色慘白如紙。

"那日我求完符回來，殿下問我為何臉色這么差。"殊春的聲音輕得像一片雪，"我說是染了風(fēng)寒......殿下連多問一句都不曾。"

蕭景珩聽到這里，心口的蠱紋驟然暴起，他猛地攥緊殊春的手，眼底的殺意幾乎化為實質(zhì)。

雍明立跪在地上，手中的平安符突然變得千斤重。他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殊春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話：

"殿下若是來和談，請出示兩國文書。若是來敘舊......"她頓了頓，"那就請回吧，故人早已死在城門上了。"

殊春牽著蕭景珩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阿春！我也去中了'相思燼！我要跟你一起日日夜夜承受蠱蟲噬心之痛，我要贖罪。”

殊春牽著蕭景珩的手轉(zhuǎn)身離去，衣袂翻飛間不帶一絲留戀。

"阿春！"雍明立突然撕開衣襟，露出心口處猙獰的暗紅蠱紋——那紋路與殊春身上的"相思燼"如出一轍。

"我也種了'相思燼'！我要日日夜夜承受和你一樣的噬心之痛...我要贖罪..."

話音未落，三人身上的蠱紋同時泛起妖異的紅光。

蕭景珩悶哼一聲，金色蠱紋瞬間爬滿脖頸。

雍明立則直接跪倒在地，十指深深摳進青石板縫，指節(jié)因劇痛而扭曲變形。

殊春連腳步都未停，毫不猶豫地松開雍明立的衣袖，雙手穩(wěn)穩(wěn)扶住蕭景珩顫抖的身軀。

"忍一忍。"她指尖輕點蕭景珩心口，引導(dǎo)蠱毒流向自己腕間，"我?guī)慊厝ァ?

雍明立蜷縮在青石板上，蠱蟲啃噬心臟的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可當(dāng)殊春扶著蕭景珩轉(zhuǎn)身時，他還是掙扎著伸出手——

"阿春..."

他的指尖顫抖著，懸在半空。

三年前那個雪夜，殊春也是這樣跪在殿外，伸著手等他扶。那時他正摟著楚雪晴賞梅，連個眼神都沒施舍。

此刻殊春的腳步果然頓了頓。

雍明立灰敗的眼底突然迸發(fā)出希冀的光。他蠕動著染血的唇，想喊她的小字——那是只有他知道的，藏在暗衛(wèi)編號下的小名。

可殊春只是緊了緊扶著蕭景珩的手，連頭都沒回。

"阿春...你看看我..."雍明立突然嘔出一口黑血，"我也疼啊..."

殊春終于側(cè)首。

月光下，她看向雍明立的眼神，就像在看朱雀大街上任何一具無名尸。

"疼就對了。"她將蕭景珩的手臂環(huán)在自己肩上，"這才第一年，殿下可千萬...別輕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