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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在上的佛子將我扶起,眼里滿是悲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眼下臨近端午俗事繁多,待到七天后的端午,我會親自來接你。”
我低頭看著懷里的孩子,點了點頭。
回到家后,我開始著手準備孩子的后事。
家里能賣的都賣了。
只剩下一張床,在空曠的房子里,孤零零的。
“一個月給你三千,太太,你也不想你的孩子沒錢做手術(shù)吧?”
我攥著手機,低頭看著在我懷里‘安睡’的孩子,沒吭聲。
給我發(fā)消息的人是之前的客人,一個月三千。
能一邊照顧孩子,還能有收入。
要是換做之前,哪怕他已經(jīng)四五十歲,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
可是現(xiàn)在,沒意義了。
不管是三千、三萬、還是三十萬。
都沒意義了。
我關(guān)掉手機,帶著孩子去了火葬場。
十八歲時送走媽媽,二十八歲時送走孩子。
或許真如他們所說。
我并非是好孕體質(zhì),而是克死親人的天煞孤星。
麻木的走完流程,卻卡在了我意想不到的位置上。
工作人員上下掃了我一眼,隨意地指著地上那一堆骨灰。
“兒童款骨灰盒三千六,豪華款五千八,至尊款八千八。你看你要哪一款。”
我把錢點了一遍又一遍,可就連最差的那一款都買不起。
眼前一片模糊,怎么擦也擦不干凈。
不是因為殯葬館的態(tài)度。
而是為他歡天喜地的投到我肚子里,到最后,我這個媽媽卻連最差的骨灰盒都讓他用不起。
“快點兒,后面還有幾十個人等著燒呢,到底選哪個?”
殯葬員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我渾身的血液好像在逆流。
環(huán)顧四周,最終看向垃圾桶里吃剩下的一次性外賣盒。
夏天天熱,垃圾桶早就縈繞著各種蒼蠅飛蟲。
我小心翼翼的將外賣盒拿出來擦干凈,遞給殯葬員。
殯葬員斜睨了我一眼,小聲嘟囔。
“切,沒錢你生什么孩子?”
我低著頭,無言以對。
因為沒錢,葬禮辦的也十分簡單,只請了幾個平日里有來往的鄰居。
可我從白天等到黑夜,卻沒有一個人過來。
不知為何,我隱隱覺得這事跟林安和暮雪脫不了關(guān)系。
可還是不死心的給從前要好的李姐打去電話。
明明從前他們還都那么關(guān)心孩子,怎么會不愿意來參加葬禮?
打了好幾個,李姐被我弄煩了,這才接了電話。
“從前我只當你是一邊照顧孩子,一邊打零工這才對你多照顧一點,沒想到你竟然是做援交的。我們以后別來往了,我嫌臟。”
“不是,我....”
“不是什么不是?要是別人這么說我還不信,但是你老公自己說的,這還能有假?林總好好的一個大老板,你放著好好的林夫人不當,就這么缺男人?”
李姐把話說完,不等我解釋就掛斷了電話。
我擦了擦眼淚,轉(zhuǎn)身去找林安。
酒吧包廂內(nèi),五顏六色的光晃得人眼花,門虛掩著,里面的聲音傳來。
“現(xiàn)在那個野種終于死了,林哥還要安排人去逼江穗做援交嗎?”
“新裝修的房子甲醛多,那個野種死了正好。她不是天生的好孕體質(zhì)嗎?這么多男人,一個都沒懷上,算什么好孕體質(zhì)?沒意思。”
我站在門外,如遭雷擊。
怪不得那些人只肯付我現(xiàn)金,怪不得有的客人明明說好了要給五百,最后說什么也只肯給兩百。
我以為是孩子體質(zhì)差,從沒想到孩子的病,我做的一切,都是林安設(shè)計好的。
想到這幾天的頭暈惡心,我的心涼到谷底。
“林哥,聽說佛子已經(jīng)在布施了,端午那天親自過來,還是你們林家接待,真有這回事兒?”
“那可是海城頂級豪門唯一的繼承人謝靜安啊,要是能跟他搭上關(guān)系,林家就是真飛黃騰達了。”
“林家現(xiàn)在的生意越做越大,可別忘了我們兄弟啊。”
林安眼底閃過一絲得意,摟著暮雪,抽了一口雪茄。
“誰知道佛子怎么突然出寺了?為了迎接佛子,七位族老全部過來了,早早的準備好,就等著佛子在端午那天大駕光臨了。”
我轉(zhuǎn)身離開,質(zhì)問已經(jīng)沒了必要。
只等佛子來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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