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火化那天,是我親手撿的骨灰。
骨灰盒是我下葬的,紙錢是我燒的,她死了我整整三年沒睡好覺。
可昨天晚上,她回來了。
她穿著那件火災那天穿的睡衣,站在門口敲門,語氣溫柔:“舟舟,媽回來了。”
我沒敢開門,甚至不敢出聲。
但她知道我在家。
她貼著門說:“我做了你最愛喝的蓮子羹,還熱著呢。”
她的聲音,透著一股燒焦味。
我叫林舟,28歲,住在縣城老小區7樓,獨居。
三年前家里失火,燒死了我媽。
我記得那晚她撲在火里護著我,那味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警察說她死得很慘,面目全非,我只能憑玉鐲認尸。
我媽是好人,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她不該回來——不是這種“回來”。
我拼命說服自己是幻覺。
可門外那個“她”,忽然喊了我小時候的乳名:“小臭蟲,快出來,媽給你留了雞腿。”
我腿一軟,坐在地上。
這個稱呼,只有她叫過,我沒告訴過別人,連我前女友都不知道。
我報警。
警察來了兩個。
我硬著頭皮打開門,她不見了。
陽臺上的蓮子羹還在冒熱氣。
警察檢查了一圈,說我精神可能有問題,要不要安排去醫院。
我遞出監控,結果——所有錄像從凌晨兩點到四點全部斷檔。
他們拍了拍我肩膀,說:“哥們,節哀。”
他們走后,我在門口撿到一根帶血的玉鐲碎片。
是我媽的。
第二天,她又來了。
這次不是敲門,是用鑰匙進來。
我親眼看到門鎖自己轉開,咔噠一聲,她走進來。
她提著菜籃,拎著熱飯,像什么都沒發生過,進廚房做飯。
我躲在臥室,偷偷打開門縫。
她的后腦勺有塊燒焦的肉還在冒煙。
她在切菜,用的,是她死前那把我扔掉的銹菜刀。
我發誓我把那把刀在火災后扔進了河。
她卻切得賊熟練,還哼著曲子:“天黑黑,要下雨……”
她不會唱歌。
至少,我活著那二十五年,她從沒唱過歌。
我受不了了。
沖進廚房把刀拍掉:“你到底是誰!”
她愣了一下,慢慢轉身,臉上笑意沒散。
“怎么啦舟舟,昨晚你不是還說想吃紅燒肉么?”
我后背發冷。
我根本沒說過這話。
但——小時候,我確實這么說過。是在她死前十五年。
我聲音都在顫:“你不是她……你不是人。
她收起笑,低頭撿起那把刀,用一種像是抱怨的口氣說:
“小舟舟,你怎么還生氣?”
第三天,鄰居來串門。
是樓下老李頭,他看了眼我媽,樂呵呵地說:“嫂子最近氣色真好啊,這三年你出去旅游啦?”
我整個人都懵了:“她……你見過她?”
“廢話!昨天還在小區門口碰到的呢!”
“她不是……死了嗎?!”
老李頭笑容一僵:“你說什么?”
我大吼:“她燒死了啊!葬禮你都去的!”
他表情頓了兩秒,突然拍大腿:“哎喲,你看我這記性,最近老是做夢,也許是做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