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涼薄的唇覆蓋上來，口中的藥又苦又腥，卻又不能吐出去，唇齒交融中，我聽到夜闌的悶笑。
“這不是讓你忘記過去的藥，你現(xiàn)在靈根不穩(wěn)，連喝藥都不能自主，談何討回自己的鳳凰骨?！?/p>
原來是因為我不能自主喝藥，夜闌才會幫我。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心里空落落的。
迷迷糊糊睡過去時，我夢見了第一次看到墨九樞的場景。
那時夢魘讓整條村的人全都陷入沉睡。
地府多了很多枉死的冤魂，他前去調(diào)查，而我則在三界大戰(zhàn)中被魔神封印了記憶，和他在村口相遇。
他一身黑衣，神情十分冰冷，可眼角的淚痣?yún)s又讓我感覺到很安全。
便跟著他一起調(diào)查。
夢魘在夢里就是無敵的，連墨九樞都無法抗衡，唯有鳳凰的火才能凈化。
可每到關鍵時刻，他都逃跑了。
后來我們在抓捕夢魘的過程中相愛，在解決掉夢魘后，他更是以十里紅妝，將我娶到地府，讓我成為唯一的地府主母。
如果沒有兒子打開十八層地獄那件事。
我們會不會和以前一樣。
我不確定。
我唯一確定的是，當初我把墨九樞當成夜闌了。
這一覺睡了好久。
醒來卻看到夜闌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一百八十三根鳳凰骨，他閻王的孩子可真矜貴，想拿幾根南海紫竹林的破竹子給想你做身體?！?/p>
原來我全身的骨頭已經(jīng)被墨天樞抽完了。
從夜闌口中得知，我昏迷這些天，墨天樞都去南海紫竹林求觀音幫我重塑筋骨。
夜闌突然發(fā)現(xiàn)我醒了，語氣也變得溫柔。
“咱們不需要他的破竹子，等你完成第三次涅槃，以后就誰也欺負不了你。”
我第一次清醒地經(jīng)歷涅槃。
看著夜闌烏黑的長發(fā)，每天一點一點地變白，我知道他是在把自己的修為度給我，助我完成涅槃。
骨肉重生的過程痛不欲生，我疼得冷汗直冒，幾度昏厥。
最疼的那次。
看著夜闌頂著半白的頭發(fā)，還要幫我分擔裂骨的痛苦，我搖頭制止，可下一刻卻陷入了幻境。
幻境中沈昭昭住在我曾經(jīng)的房子里，穿著我地府主母的衣服，她的肚子大得快要生出來。
孩子還沒有出生。
她已經(jīng)在設計要趕走我的兒子墨灝。
我的一百八十三根鳳凰骨，讓她靈根極差的根骨，變成了高階的天靈根，也成為人人都尊敬的地府主母。
如今她也要為她肚子里的孩子，剝?nèi)ツ珵镍P凰骨。
“司璇，集中精神，這是最后一次了，成敗介于此?！?/p>
我緩緩的閉上眼。
將這些過往一一拋棄。
我的周身像是注入一道暖流，是夜闌給我的，再睜開眼，夜闌踏著光走來，此時他的頭發(fā)全白。
在被墨九樞背叛時我沒哭。
被兒子指責時我沒有哭。
可看到夜闌為了我散盡一大半修為，我喉嚨忍不住哽咽，淚水奪眶而出。
“對不起。”
“我認識的司璇是不會哭的，不過，我允許你在我面前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