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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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
慕時坐在電瓶車后座的身子逐漸抽條。
在夏夜的晚風里，他一拳一腳打出的汗水被吹干。
恍然間，小孩已長成了和我一般高的少年。
對練時，只要我露出漏洞超過一秒，慕時就會立刻結束這場戰斗。
送他去初中寄宿。
他在校門口給我遞來個大大的盒子。
校門口到處是送小孩上學的家長，多的是不舍到流淚的爸媽和一臉厭倦的孩子。
我琢磨著是不是自己也得憋出兩顆淚。
睜的眼眶都酸了還是沒有淚意，懨懨的從皮夾里給慕時拿零花錢。
不設防，驀的被人拉進懷里。
「程昭，不準在偷偷半夜跑出去發泄。」
「不許干壞事，想生氣就吃顆果凍。」
「一周一次，整理好的線索我陪你去交給警察。」
少年在變聲期，說出的話嗓音很低。
我呆愣著點頭，下巴磕在他肩膀上。
他背著大大的黑色書包，在校門口朝我揮手。
「程昭，不許消失。」
「周五下午兩點記得來接我放學。」
挺奇怪的，原世界中我被對家折磨到半死時都沒掉下一顆淚。
看見慕時的身影消失在巨大的香樟樹下時，眼眶卻好酸。
那天，我沒熬到回家。
坐在小電驢上吃完了一整盒果凍。
感覺嘴里的甜味都發苦了，卻還是如同上癮一般。
一顆一顆的剝開廉價的橘子果凍。
包里沉甸甸的殺豬刀已經好久沒沾過血。
我想著，等這把殺豬刀可以徹底被丟掉時。
就是我能走到光里的日子吧？
……
周五，來學校接慕時放學。
戒斷腦子里那些陰暗的想法后。
我依靠觀察來幫自己分散注意力。
視線中浮現那張熟悉的面孔時，心臟又開始泛起癢意。
是曾經在巷口要債的人。
現世，被我盯上的惡人沒有活下來的。
要債的那三人，原本也應該死在兩年前。
是慕時的心軟讓他們活了下來。
下意識握住包里的殺豬刀時，我看見了慕時。
站他前面的，是個漂亮纖弱的女孩。
校牌上刻著她的名字——林粒子。
那一瞬，我攥緊了手心。
原本屬于慕時的故事線并沒有結束。
哪怕他脫離原先被人販子賣到黑幫，沒有再過刀尖舔血的日子。
書中促成他黑化的女主角，也還是如期降臨。
在原書中，慕時對林粒子一見鐘情。
意識到女孩厭惡自己殘暴的本性之后，將她囚禁在了地下室里。
他對她好，醫好她母親的重病，給了她父親一份工作。
可女孩最終還是依靠他人逃了出去，并將慕時的據點散播到了警方那。
那場清剿，慕時九死一生。
也因此，他徹底黑化，走上了自己的一條不歸路。
林粒子走出校門后，臉上的笑容就立刻垮下。
將她帶走的是催債人的其中一個。
她不知何時，又跟盤踞在江城地下世界中的黑色產業卷在了一起。
看的太入神，以至于慕時喊了我幾聲，都沒聽見。
「程昭……程昭你看什么呢？」
慕時好奇的追逐我的視線，被我摁住。
「你跟那女孩，什么關系啊？」
慕時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我說的是林粒子。
他的個性已不復從前，會把秘密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說。
沒藏著掖著，直接道。
「一個學習小組的，她讓我幫她補習物理。」
我面色驟然發冷。
「別去。」
「你以后不準跟她混在一塊。」
慕時心智還未發育完全。
若是現在就跟黑色產業產生聯系。
我不希望他被一時快意迷惑，做出違背自己本心的事。
跟那群人相關的所有線索，都得一一避開。
聞言，慕時詫異的頓住腳步，問道。
「程昭，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壞事不告訴我？」
他下意識往包里摸，眉頭擰在一塊。
「不是讓你別做那些危險的事了！」
兩年里，慕時鮮少跟我發脾氣。
這是第一次，他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心角驀的有些發酸，我忍著自己的脾氣，解釋。
「反正少跟那女孩接觸，我這是為了你好。」
慕時鼻頭微懂，有些疑惑的笑了。
「程昭，你確定嗎？」
「你確定你的為我好，是為我好嗎？」
我怔怔然抬頭，就看到少年大步走入人群中。
慕時長大了，不再是跟從前一樣好騙的小孩了。
我再三猶豫，沒追過去。
我的手還能拿穩刀。
能替他處理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