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季昌很痛快的付了銀子后,周羨幫著周季昌將狼皮和肉拿了過去。
“娘,這是賣肉的五百三十一文。”
韓凌澈將用一塊絹布包裹著的銅錢交給了王雪梅。
王雪梅有些驚訝,“賣了這么多?”
“老三那張嘴太能說了,忽悠的一群人以為逮到了什么好東西,價賣的比豬、羊肉還高,十文一斤賣出去的。”韓凌澈咧嘴笑道。
王雪梅笑了笑,這個失散多年的老三剛剛回來就處處給她驚喜。
她可真是占了老羊倌天大的便宜。
這幾年年景好,最受百姓喜愛的豬肉和羊肉也不過在八、九文之間,牛肉因為朝廷不準(zhǔn)宰殺耕牛,價格更低,偶有死傷的牛販賣,價格也不過四、五文。
這點狼肉能賣出這樣一個價格,老三這張嘴還真是下了功夫的。
這個收入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的超過了王雪梅的預(yù)期,災(zāi)年即將到來的一些惆悵,因為兜里這差不多十一兩銀子,讓她登時多了許多的底氣。
十一兩銀子足夠他們這個十口之家,只吃黍米蔬菜支撐大半年了,再加上她手里那點嫁妝,這幾年安穩(wěn)一點,應(yīng)該可以度過大災(zāi)的幾年。
八九文的肉價也就是今年這前半年,等到明年,黍米的價格都要上漲到一兩了,一兩銀一斗米尋常的百姓能值幾個錢?
“九文確實是高價了,我還想著賣不出去我們自家就吃了。”王雪梅沒有多說將錢收了起來,猶豫了一下,她又分出二百文遞給了韓凌澈。
“娘,你這是做什么?家中的大小事都是您操持,這錢我拿了,大哥與老三也得分一筆,到您這兒還能剩幾個?家中大小事都是您在操持,這錢我不要。”韓凌澈將脖子一梗,搖頭說道。
“今日掙錢了,你們哥仨都分一分。免得娘一個人攥著這些銀錢,你們兜里連一個銅子都沒有,整日抱怨我這個當(dāng)娘的蠻橫霸道。”王雪梅幽幽說道。
她剛剛算計的很好,可卻忽略了一件事情。
上一世,她因為掌著家里的財權(quán),又偏心老三,可沒少落抱怨。
老二媳婦以前只是背地里蛐蛐,后來直接在村里逢人就嚷嚷她這個婆婆,喝他們兩家的血喂老三一個人。
及到災(zāi)年這種埋怨便變成了仇恨,她們總覺得自己那空蕩蕩的兜里還有錢,寧愿看著他們餓死,也不愿意拿錢貼補(bǔ)貼補(bǔ)已經(jīng)分出去的老大老二家。
韓建甚至直到她死時,都還在惦記她的私房錢。
可她兜里哪里還有錢?
那點嫁妝早在災(zāi)年的時候就霍霍干凈了,要不然也不至于還要靠娘家的接濟(jì)度日,兜里有錢還要伸手拿娘家的,這種事情王雪梅做不出來。
財權(quán)她暫時還是要掌,但卻不能繼續(xù)把每一個銅子都捏在自己手里。
三個兒子都要分。
短出來的錢,在其他地方再想辦法找補(bǔ)吧。
而且,往后這錢還要花在明處才行。
上一世的錯誤,不能在這一輩子繼續(xù)帶著。
“別傻愣著了,拿著吧,娘給你的,你還害怕這些銅子兒跳起來咬你不成?”王雪梅看了一眼發(fā)愣的韓凌澈,溫聲說道。
韓凌澈欲言又止,默默將那些銅錢小心翼翼的揣了起來。
頓了一下,他忽然悶聲說道:“娘,我剛剛看到韓凌川了。”
“他......”王雪梅喉嚨猛地一啞,“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行色匆匆的從街上走了過去,身后好像還有幾個人在追趕,不清楚具體是什么事情。”韓凌澈說道。
“走哪邊去了?”王雪梅聲音忽然一急。
被人追趕,這一聽就不是什么好事。
韓凌澈悶頭說道:“娘,那小子那么騙您,你還放不下他?不管他是有什么事情,我覺得您都別管了,人家是徐舒的親兒子,不是你的。”
王雪梅幽幽一嘆,“看看吧,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畢竟那是我養(yǎng)了十六年的孩子,你們一起長大的。”
韓凌澈耷拉著眼皮,不情不愿的往北邊指了指。
“看腳步應(yīng)該是奔著出城走了,不過已經(jīng)好一會兒了,您可不一定追得上。”
“等老三回來,我們過去看看。”王雪梅說道。
說不管,可她哪里完全狠得下這個心?
十六年的養(yǎng)育早已視若己出。
那天她一直在等韓凌川的一個答復(fù),可卻沒有等到。
她現(xiàn)在依舊在等。
只要韓凌川愿意撇開徐舒認(rèn)她,她依舊會把韓凌川當(dāng)做是自己的孩子。
韓凌澈悶著頭撇了撇嘴,“那小子完全隨了徐舒的陰險和我爹的不要臉,您真就不怕喂出個噬主的白眼狼來?他騙您已經(jīng)騙的夠慘的了,您這怎么老是吃疼不吃記性呢。”
“娘只是看看,看看......”王雪梅輕聲念叨了一句。
她知道自己是心軟了。
但有些事情,就像是卡在喉嚨里的刺,不是用力咽就能咽下去的。
說話間,周羨手里拎著一塊嶄新的松江布,哼著童謠晃晃悠悠走了過來。
“娘,那周掌柜還真是個敞亮人,我?guī)退芰伺芡龋谷贿€送了我三尺松江布。給,老娘,你拿著做個手絹、帕子什么的吧。”
看著周羨遞過來的松江布,王雪梅嘴角輕抽。
周掌柜的確實是個實在的生意人,但卻不是個傻子。
一匹松江布四百文,三尺就需要三十文,那周掌柜兜里的銀子是大風(fēng)刮來的不成?
“怎么來的,說實話!”王雪梅將臉色一般說道。
“娘,真是那周掌柜送的,那人可仗義了,說話還文縐縐的。”
“你不說實話,這布娘可要不起。”王雪梅沉聲說道。
周羨無奈的撓了撓鬢角,輕笑了一聲。
“這點小聰明還是騙不了老娘啊,我說他把老娘你忽悠了,狼皮是稀罕物哪怕是制成衣服一件少說也得個二、三十兩,更別說拿去制筆了。”
“讀書人的物件哪有個便宜的?那兩張皮子他少說也得掙個一二十兩,便讓他再搭點兒。”
“被我一頓說,周掌柜自覺有愧,就拿了三尺布于我。老娘,這話我可一點都沒忽悠你,布是那周掌柜的歉意。”
王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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