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祖國已陷入暗夜,那么我們就做那黎明前的火炬!”
——自由法國領袖 戴高樂將軍
灰蒙蒙的海平線上,晨曦仍未散去昨夜的硝煙。北大西洋寒風呼嘯,帶著刀割般的涼意,仿佛要將每一寸甲板都侵蝕殆盡。經過一夜的浴血激戰,“黎塞留”號和它的巡洋艦伙伴,帶著焦灼與慘烈的傷痕,掙扎在波濤之間。
天邊微光初現,烏云依舊堆疊著,預示著又一個多變的天氣。甲板上一片狼藉:破碎的鋼板、炸裂的管線、被沖擊波掀翻的炮位護盾,散落滿地。黑煙與硝石的氣味仍舊彌漫在空氣中,每一口呼吸,都混雜了刺鼻的燒焦味道。
艦長皮埃爾·德拉庫爾緩緩走出艦橋,臉上纏著急救繃帶,眼神中滿是堅毅卻也難掩疲憊。他用顫抖的手扶住破損的扶梯向下巡視:
?前甲板區域被一枚德艦穿甲彈幾乎貫穿,留下一個可怕的洞口,里面的損管小隊正搶修水密隔艙,拼命阻止海水進一步灌入;
?中后甲板則被接連爆炸震得變形,有幾塊裝甲板邊緣翻卷,如利刃般凸起;
?幾只殘破的救生筏被沖散到舷側,有些用來裝載重傷員,等待轉移或緊急救護。
艙門打開,醫療兵亨利拖著血跡斑斑的藥箱,面色灰白地走過來。他剛從傷員堆里出來,聲音嘶啞:“艦長,已經確認,昨夜戰死二十九人,重傷十八人,還在搜尋失蹤者……還有幾十人不同程度受傷。”
聽到這消息,德拉庫爾目光沉痛,輕聲問:“醫生們……有足夠的藥品和包扎材料嗎?”
亨利低下頭:“儲備有限,現在只夠做緊急處理。我們還需要更多紗布、消毒液和輸血設備……如果再遇激戰,會很糟糕。”
德拉庫爾呼出一口氣:“明白,我會向盟軍電臺求助,看能否盡快尋到支援或補給。你先去忙吧。”
亨利微微敬禮,拖著腳步離開。此刻,“黎塞留”號上各部門都在傷痕累累狀態:
?輪機艙因數次劇烈機動、長時間超負荷航行以及多處彈片破壞,內部管路多處漏水漏氣,輪機長費盧克帶人徹夜未合眼;
?火控室同樣損壞了部分線路,好在年輕軍官博納風帶隊搶修,確保主炮依然有能力繼續射擊,但準確度和射速都可能打折扣;
?通信系統接連遭受過電力短路和炸彈沖擊,部分無線電頻段無法使用,只能依靠備用電臺時斷時續地向外發送信號。
這個早晨,無人能安睡。甲板上、艙室里,到處是忙碌的腳步與壓抑的氣氛。若不是晨光之中還飄揚著那鮮明的藍白紅三色旗幟,人們幾乎難以相信,眼前這艘傷痕累累的戰列艦,正是自由法國海軍的脊梁?!袄枞簟碧枦]有沉沒——這就是最大的安慰,也是證明“我們還活著、還要戰斗”的象征。
勒菲弗爾少將率領的幾艘巡洋艦,昨夜也參與了對“俾斯麥”號的魚雷突襲。雖未取得決定性成果,卻成功在關鍵時刻牽制德艦,為“黎塞留”號減輕了些正面壓力。
此刻,巡洋艦隊已在相對安全的距離上集結,進行自我檢查與搜救。幾艘巡洋艦都或多或少遭受了彈片襲擊與海水倒灌,好在損失沒有“黎塞留”號那般慘重。
清晨時分,勒菲弗爾讓通信官持續與德拉庫爾保持聯絡。巡洋艦隊派出小型登船隊,帶著臨時醫療物資、損管工具,嘗試登上“黎塞留”號支援修理。
碼頭般的場景在波濤間上演:一艘小艇迎風顛簸,醫護與技術兵齊力撐住,向“黎塞留”號舷梯靠近。索具與掛鉤被放下,小艇內的人艱難地攀爬而上。一到甲板,他們便看到那駭人的破損與血跡,神色愈發凝重。
醫護兵趕緊跟著艦上的亨利他們投入救治工作;技工們跑到輪機艙、配電間,加入搶修行列。這樣的協力無疑讓“黎塞留”號多了幾分生存和再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