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盡頭的小屋中,燭影搖紅。
纏綿悱惻的聲音自屋里傳出,檐上的歸燕被驚得展翅飛離。
屋里軟塌前的柳瑩胸脯起伏,白皙的臉頰染著一抹誘人沉醉的紅暈。
桃紅色的薄紗外衫滑落至肩側,猶抱琵琶的春光配著一雙含著水霧的桃花眼,讓柳瑩跟前的石航恨不得立馬將她揉進自己的懷中。
這般想著,他也便立即伸出雙手緊緊將柳瑩抱住,將她往軟榻上壓去。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柳瑩細頸上,她抬手攀上石航的的肩膀。
“好阿瑩,我一定好好待你?!彼粏〉穆曇艉謿?,勾著人微波蕩漾。
柳瑩盈滿水霧的雙眸微微上移,“得石郎這句話,阿瑩便死也甘愿?!?/p>
窈窕有致的身軀在身下予取予求,動人的情話魅人心弦,石航身子里的烈火被酌得噼啪作響。
燥熱烈火席卷的身軀,雙耳無聲,只顧著急促的解下自己的衣服,和身下之人一夜春光。
正烈火灼身的石航沒察覺到,一個黑影悄聲越過窗戶進入屋中,疾速行至軟塌前。
未停頓片刻,黑影一腳將塌上的石航踢到墻面上。
石航只覺側臉傳來劇痛,整個身體在巨大的力道之下失控的飛了出去,隨后“砰“的一聲砸在堅硬無比的墻面上,又攜帶著痛楚重重的落下。
像被巨石碾過全身,骨頭錯位,巨大的疼痛瞬時從骨縫里邁向四肢百骸,讓石航不由自主的顫抖。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一系列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既驚又駭。
石航掙扎著抬起頭,巨大的撞擊和疼痛讓他頭暈眼花,過了片刻,眼前的景象才逐漸變得清晰。
軟榻前站著的少年漠然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宛如浸在風霜之中,那雙眼睛宛如黑夜中窺伺食物的狼,讓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誰?”石航忍著疼痛,顫著聲音詢問。
柳瑩攏好身上的青衣,仿若方才的突變沒有發生一般,鎮定從容的從軟榻上起身,對著少年微微屈身行禮:“裴把總。”
石航聽到這一聲稱呼,心中一震。
這少年是裴繁。
朝廷駐守京師兵,分三大營,分別是五軍營、三千營、軍器營。
其中,五軍營由皆是由各地調來的精銳騎兵與步兵組成,由當今圣上親自總領。
負責具體事務的執行和管理的官員,便稱作把總。
五軍營設兩把總,裴繁乃其一,秩比正七品,麾下約有戰兵四百四十余人。
石航在腦海里思慮應對之策,片刻后有了主意,他正想說句什么,身體卻突然涌上一股暈眩感,隨即便再支撐不住,雙手一軟倒在地面上。
暈倒的石航四肢朝下趴在地面上,身上的中衣凌亂不堪。
裴繁盯著地面的石航看了稍許時候,微微捻眉。
隨即轉過身,朝窗外擺手。
幾名手下破門而入,行到裴繁的身后站定,待得了他示意,才繞過軟榻去抬墻角的石航。
柳瑩看了一眼暈倒的石航,后退幾步離開這間屋子。
待柳瑩離開后,裴繁也隨著出了屋子。
屋中的迷香若隱若現,裴繁輕輕拍打了幾下衣擺,抬頭看著上空的圓月。
今夜的月色撩人,卻是個不得安生的夜晚。
一月前,京都突發五起采花案,五名受害者皆是才及笄定下婚約的姑娘。
報案人稱采花大盜以未婚夫的名義邀約,這五位姑娘才沒有設防,繼而被采花賊得手。
此事一出,一時間鬧得京中人心惶惶。
家中有正值芳齡姑娘的人家紛紛閉門謝客,正在相看的人家也立即停止了往來,唯恐被這采花大盜盯上。
兵部下了命令,讓五軍營必定要在一月內擒獲采花大盜。
裴繁籌謀了許久,命人假扮三月后要舉辦婚禮的柳家小姐,蹲守了半月,才在今日將這狂徒引出。
按理來說捉到罪魁禍首,上頭有了交待,他應該是欣喜萬分。
可裴繁心中浮上幾分焦躁,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表面看得這般簡單。
他站在院子里,在腦海中又將整件事情回想了一遍。
正出神時,耳邊落了幾句嘀咕。
武臨和幾個同僚抬著暈過去的石航往門外走,累了幾日難免有些微詞。
“這石航瞧著人模人樣,竟喜歡做采花這種事情。這幾日搞得京都不安寧,連帶著我們也是沒有幾天好日子?!?/p>
另一側的人應道:“是啊!可算抓住了,今兒能睡個好覺,頭兒也消停一些。”
武臨身旁的離月聽著這話,想起今日裴繁的怪異,低聲問道:“長風,頭今天是怎么了?感覺比平日還要暴躁,一腳便將這石航踢暈過去,這得多大勁!”
武臨左右窺了幾眼,不見裴繁的身影,才悄聲同幾人說道:“這話可不許說出去,若是被頭兒聽見,我可吃不了兜著走?!?/p>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撓的人心癢癢,讓人只想趕緊探究清楚其中的原委。
“咱頭兒求愛失敗,你們說,這采花賊是不是正好送上門來找打。”
幾人恍然大悟。
難怪如此怒不可遏,自己求愛失敗,一番怒火無處宣泄,這采花大盜竟還在四處撒網在裴繁眼前做這等不要臉的事情,這可不就是觸其逆鱗。
離月笑得極其諂媚:“可是那棠香樓的掌柜?”
裴繁心悅棠香樓的掌柜一事不是什么秘密,營中的人多少有些聽聞。
只是不曾想到裴繁這般玉樹臨風,竟也有被心上人拒之門外的一天。
武臨點著頭,“今日門也沒讓進,說是不做生意。”
哪里是不做生意,分明是不想見人。
其他幾人紛紛垂頭憋著笑意。
“這么喜歡促膝談心,要不要我清場讓你們在此好好談一整夜?”裴繁繃著臉,從柱子后探出身子。
帶著威脅的聲音一出,幾人瞬間打了個冷顫,方才聽到八卦的那點欣喜消失殆盡,皆是默契的加快步伐往門外走。
裴繁冷笑兩聲,聽到嘀咕他便躲到柱子后,也就武臨蠢,背后議論是非的事情做了多少次還改不掉這臭毛病。
“我瞧著你們幾個今日皮厚實得很?!?/p>
“頭,我們知道錯了?!睅兹颂е斤w速的沖出院子。
裴繁緊跟著出了門,還想再罵幾句。
這幾個碎嘴子,平日不見多勤快,關鍵時候還有時間拿他打趣,改明練兵時得讓他們掉一層皮。
裴繁呵斥的話正欲出口,看見門前站著的人,突然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