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
宋鳴澗茫然,不明白今天這招怎么失效了。
之前只要藤今安在,宋閑時可是立馬變個人,直接從暴躁狂,變身國民好哥哥。
吵架了?
沒等他想明白,宋閑時沉著臉沖上前,一把拽開藤今安,提膝對準親弟弟的腹部狠狠踹去。
這一下半點沒留情,宋鳴澗后背撞到墻上,暈勁還沒反應過來,脖子就被卡住。
一拳又一拳,砸在臉上,身上。
親兄弟之間,動起手來,是真往死里打。
不像父母,還顧及著是親生骨肉,不舍得用力。
“哥,我錯了我錯了,別打臉啊!”
“啊啊啊!快來人啊,要死人了!”
“安哥,快救我,我哥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閑時教訓他時,是有私怨的。
全天接收到的壞情緒,盡數釋放到宋鳴澗身上,暢快的同時,又讓他感到深深的悲哀。
現在的他,變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樣子。
無理地搞著連帶責任,事不對人的情緒失控,暴力野蠻。
宋鳴澗成了豬頭,嘴里全是血,嗚咽哭嚎也沒了力氣。
藤今安不再沉默,立即拉住宋閑時的胳膊,喝止。
“宋總,宋總!宋閑時!夠了!”
宋閑時嘴唇抿緊,甩開藤今安的手,站起身,優雅地拍了拍衣擺,突然來了一句。
“我知道你想怎么還那一百二十萬的賭債。”
宋鳴澗嚇得一抽搐,“哥,你,你不會這么做的,對不對?你會幫我還的,對不對?你說話啊!”
他欣賞著親弟弟瞳孔里熟悉的驚恐,森然一笑。
“從現在起,房子、車子、基金我都會回收,好好想想怎么應付那群討債的吧,他們的手段,可比我狠多了。”
意識到宋閑時這次來真的,他的臉都白了。
“他們會殺了我的……真的會殺了我!你,你不能不管我,我可是你親弟弟!”
“親弟弟?”
宋閑時哂笑。
“你**輸了錢,用我的信譽做抵押的時候,在外招搖撞騙,給我欠下一筆筆人情債的時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你親哥?”
“我……我又不像你那么厲害……”宋鳴澗沒什么底氣,“我只會花錢。”
“你廢還有理了?”
“那能怎么辦!我就是對生意一竅不通,就算是逼死我,我也學不會!”
看著宋鳴澗又變成平日里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宋閑時攥緊拳頭,漆黑發沉的瞳孔險些壓抑不住泛濫的怒意,連帶著空氣都仿佛熏上火藥味。
身側的視線存在感越來越強,似乎怕他又暴起,直接把人打死了。
他突然覺得很累,對藤今安說,“把卡也停了,除了學費,別再給他打一分錢……”
把爛攤子扔給藤今安,他轉身就走。
客廳內,一群男男女女正難堪地擠在角落。
衣服湊不齊一套,身上滿是難以言喻的痕跡,要多辣眼有多辣眼。
宋閑時早已習慣,目不轉睛地出去了。
宋鳴澗臉色極差,怨毒地瞪著他的背影。
藤今安冷聲提醒,“你現在斗不過他,沒資格露出這副表情。”
“那還不是因為你沒用!”
宋鳴澗一改在宋閑時面前恭敬的態度,不屑地看向藤今安。
“宋遠輝不是說你能力很強嗎,跟在他身邊三年,都沒能把他從磐石逼走!”
“把他拉下來,換你頂上去?笑話。”藤今安冷嗤。
“磐石就該是我的!”
宋鳴澗怒道,“老太婆偏心偏到太平洋,自殺了也不安分!我也是他兒子,憑什么磐石只留給宋閑時!”
“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董事長不是站在你這邊?”
宋鳴澗心情好點,眸底卻不自覺閃過一抹心虛。
藤今安看破不說破,“提醒你一句,**這招損人不利己,小心玩脫。”
宋鳴澗陰笑。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他也就嘴上說說,不會不管我的,只要他動手,我就有辦法毀了他!”
藤今安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話,替他善后。
從公寓出來后,宋閑時馬不停蹄回到公司處理南港撤單問題。
商場里抬頭不見低頭見,一般都不會把事情做絕。
哪怕南港那邊撤單在先,宋閑時也沒有立刻追究法律責任,打算讓人詢問他們失約原因。
直到第五個電話,被對面欲蓋彌彰掛掉,宋閑時也顧不得“做事留一線”。
資金鏈緊張?策略調整?跟他這邊查到的消息沒一個對得上。
全是糊弄他的!
坑人坑到他頭上,等著被他的大炮轟吧,家都給你炸塌!
讓法律團隊現在就準備訴訟材料,屆時項目一結束,直接提交法院。
項目的應急方案早就啟動。
宋閑時一直在聯系備選投資者補單,填掉資金漏洞。
過程中,桌上的咖啡就沒斷過。
會議一個接著一個。
直到深夜,他又是提高配售比例,又是免除手續費,這筆替補資金才終于啃下來。
一回到家,他就撲倒在沙發上。
腦子轉得又累又疼,嗓子也啞了。
藤今安貼心地去廚房給他泡了杯花茶,并準備了一盒潤喉糖。
宋閑時吞下圓滾滾的潤喉糖,舌頭涼,心里更涼。
沒有宋遠輝,藤今安對他幾乎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不僅是眼前的花茶潤喉糖,還有清晨擠好的牙膏、兜里常備的巧克力、門口永不凋謝的玫瑰、永遠舒適的洗澡水溫度……
早就超過了正常助理的范圍。
讓宋閑時一遍又一遍幻覺對方其實,或許,大概率有一點點愛著自己。
可如果他有那么一點點愛他,為什么還要毀掉磐石,毀掉他最重要的東西!
為了逼他恨他嗎?!
他的喜歡,就這么令人作嘔嗎?
宋閑時苦澀地抿了一口花茶。
藤今安就像覆蓋在洋桔梗花園上的一場濃霧。
看不見他的真心,卻又無比確定他的真心就在面前。
他困在這三年,得想辦法走出來了……
去浴室,隨便沖了個澡。
刷牙時,嘴巴還是有點張不開。
他對著鏡子摸了摸還沒消腫的左臉,怒罵了兩聲。
不小心喊得太用力,疼得齜牙咧嘴。
胡亂漱了個口,憋憋屈屈地摔進柔軟的床鋪,睡了個昏天黑地。
連藤今安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再醒來時,臉上冰冰涼涼的,鼻尖縈繞著好聞的藥香。
誰給他涂藥了?
他迷迷糊糊地頂著呆毛下了床,打算出去看看是哪位好心的“田螺姑娘”。
“呦,宋少爺,您可算是起了。”
林州聽到響動,從廚房探出腦袋。
看到好兄弟慵懶站在陽光下的模樣,嘖嘖兩聲。
人比人氣死人。
這家伙,真是越長越帶勁。
一件白色破背心,賊丑的黃白條紋睡褲,都能穿出時尚感。
宋閑時看到林州,其實是有那么點心虛的。
昨天電話里,自家混賬弟弟對人家妹妹干的事,鞭尸三天都不為過。
“幾點到的?”
他走進廚房,順著香氣掀開瓦罐蓋子。
南瓜粥!
“八點半就到了,今天正好沒事,就想著找你聚聚。”
林州瞥了眼宋閑時不自覺上揚的嘴角,笑著搶過蓋子蓋回去。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干脆別叫宋閑時了,叫宋甜時,或者,宋甜甜~”
兩人是從小穿一個褲襠長大的死黨,不聊公事時,調侃多于正經。
沒兩句,又把宋閑時學生時期的綽號抖了出來。
宋閑時顯然不是第一次被林州逗,聳了聳肩,看在南瓜粥的面子上,勉為其難原諒了。
“哦對了。”
林州翻炒著鍋里的空心菜,狀似無意問他。
“臉上的傷,是藤今安打的吧?”
宋閑時偷吃的手僵住,“……不是他。”
“這話你就騙得了自己。就你這樣一言不合整人的暴躁活閻王,世上敢扇你巴掌的,除了藤今安,還有誰?”
他又嘖了一聲。
“愛情啊,真是要命。”
“是啊,真要命。”
附和聲鉆進耳朵時,林州還以為是幻覺,“剛才你說話了?”
宋閑時指尖微蜷,“嗯。”
“我嘞個戀愛腦覺醒!”
林州突然大喊一聲,菜也顧不得炒了,趕緊對著宋閑時拜了又拜。
嘴里振振有詞。
宋閑時湊近了些,才聽見。
“戀愛神大人,還有我妹那個犟種,讓她也覺醒一下吧,謝謝謝謝謝謝謝!”
宋閑時:“……”
吃完飯后,宋閑時回房間換了套比較休閑的衣服,跟林州一起出門了。
車剛開出車庫,宋閑時就看見不遠處松樹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眨了眨眼睛,又消失了。
看錯了嗎?
他摸了摸臉,眸底劃過一抹失落。
林州今天這一趟,看望兄弟是其一,問林靈討一個說法是其二。
剩下的其三嘛,就當是他的私心。
反正兩家只含糊放出聯姻的消息,沒指定具體是誰。
宋鳴澗那廢物草包,盡干畜生事,怎么配得上他妹。
宋閑時就不一樣了。
別的不說,他哥們除了脾氣爆,其他方面的魅力男女通殺,他妹那個死顏控看了,保準轉移目標。
若是他妹套上宋閑時,兩個戀愛腦,簡直無解,誰都開心的完美大結局。
開到大學城,正好是中午放學時間。
大批大批青春靚麗的面孔朝他們涌來,林州大飽眼福。
宋閑時不怎么感興趣,懶懶地倚在車邊,叼著一根未燃的香煙,眉眼疲怠地望著遠方。
此時正值十月末,氣溫已經低了很多。
他穿著亞麻襯衫,配上黑色長風衣,不算亮眼的穿搭,卻因為矯健修長的身形,出挑俊美的臉,在來來往往的大學生中,顯得極為出眾。
“是在拍戲嗎?長得好帥啊!”
“學校里有這種等級的帥哥嗎?怎么從來沒在表白墻上看到過?”
“現在有了,我剛拍了照片傳上去!”
“這照片,硬帥啊!他是模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