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站著的,赫然就是程昱年扮演的“許副官”的兒子許小虎。
許小虎神色跋扈,一腳踩在兒子背上,手上還拿著生辰那日我親手給兒子雕刻的撥浪鼓。
“什么叫你的東西?我娘說了,這個府上的一切,將來都是我和她肚子里弟弟的!”
“你是哪來的小雜種,從哪來滾哪兒去!”
許小虎十歲有余,本就在身量上占優勢,又似乎會些功夫。
我兒子才剛四歲,自幼被詩書禮義教養,從沒說過這么粗俗的話。
他一時還不了手,只能委屈得直掉眼淚。
“這明明是我家,我不是小雜種!”
許小虎滿是惡意地譏笑:“你說你不是小雜種,那你爹呢?喊他出來看看啊!”
見兒子哭著說不出話反駁,他更是語出驚人:“編不出爹來了吧!你就是你娘出去偷人生的,遲早和她一起被趕出去!”
我再也看不下去,沖上前一巴掌扇在了許小虎臉上。
“誰允許你在將軍府大放厥詞!”
許小虎被打得后撤一步,哇哇大哭起來,我趁機抱起了兒子。
就在這時,一道碧綠的身影猛然躥了出來。
“小虎,你沒事吧!”
那人身姿纖細,眉目間楚楚可憐,不是曼娘是誰?
見程昱年急急從廊下而來,曼娘抱住許小虎就是一頓痛哭。
“我知道我們身份低微,本不配進將軍府這樣高貴的地方,夫人看不上小虎只將他趕出去便是了,為何要動手打他呢?”
程昱年剛來便撞見這一幕,又聽見曼娘一番搶白,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快步走上前,將曼娘母子護在身后,看著我的目光滿是指責。
“夫人,有什么事沖我來,犯不著為難一個孩子。”
看到他這副保護的姿態,我的心口更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我忍著淚道:“你可知,方才他不僅動手傷人搶走東兒的玩具,還謾罵東兒是沒爹的雜種,說他是我出去偷人才生下來的!”
程昱年神色一驚,下意識看向兒子額上的大包,眼神間流露出一股心疼。
不等他開口,曼娘便又低低哭起來。
“小虎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撥浪鼓也掉在草叢里,夫人要編排也編個像樣點的,何必這樣平白誣蔑人!”
“再說,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也很正常,夫人橫加干涉,怕是會教壞小公子,也讓他學著顛倒黑白起來!”
在程昱年沒注意到的地方,曼娘狠狠擰了一把許小虎的大腿,許小虎頓時哭得更傷心了。
程昱年看到他身上的淤青和巴掌印,眉頭緊鎖。
再看向我時,他方才眼底的歉疚蕩然無存。
“夫人出身名門,熟讀詩書,不該教著小公子如此仗勢欺人。”
“今日之事不分個對錯,怕是不利于小公子成人成才。”
“卑職請求夫人,讓小公子給小虎道個歉!”
我看著面前是非不分的程昱年,心中越發的悲痛起來。
曾經那個愛我如命的程昱年,或許真的死在了沙場之上。
如今回來的,不過是借口照顧好友遺孀,好讓自己有個心理安慰的騙子罷了!